淳于浩率领艅艎军,在彭蠡泽与楚国司马昭鱼率领的楚国舟师,陷入了对峙之中。
昭鱼扼守住彭蠡泽入口处的狭窄水道,以沉船、巨石、烂木、渔网阻塞水道。艅艎军船大,一时竟然堵在了水道下游,进攻不得。
淳于浩立即联系岸上行军的王廖,命其派人从侧翼进攻昭鱼舟师,并尽快打通已经被阻塞的水道,使艅艎军尽快进入彭蠡泽中,尽歼这支难缠的楚国舟师。
眼见汉军受阻,昭鱼哪里肯消停,凌晨时分,正是多数人深度睡眠之时,数十名水性超级好的楚军水鬼悄然潜入江底。
他们身披鲛皮水靠,手持斧凿,悄悄潜入艅艎军的船底,试图凿沉战舰,制造更大的堵塞。
“咚!咚!咚!”沉闷的凿船声从水下传来,淳于浩冷笑两声,艅艎军可是起于越国,楚人善水,越人也不遑多让!
楚国水鬼们凭借着精湛的水性,可以长时间在水下憋气。此刻。他们双脚一边灵活地划着水,手中的斧凿一刻不停,飞速舞动,木屑纷纷扬扬地在水中飘散。
一排弩箭在水下无声地划了过来,楚国水鬼的身体之上瞬间盛开出几朵血花,数条身影无力地向着江中沉去,其余人也扔掉了斧凿,拼命逃窜。
艅艎军水鬼们口衔尖刀,将身体扭得如同一条大鱼,一点一点追赶楚军水鬼,眨眼间,浑浊的水下世界变成了一片残酷战场。
偶尔有串串气泡从水底升腾而起,殷红的鲜血在水中一股一股泛起,很快与滔滔江水渐渐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进水啦!进水啦!”
饶是如此,艅艎军的两艘大船还是被楚国水鬼凿开了底板,江水滚滚地涌入舱中。
“慌啥!快关舱门,关舱门!”
艅艎军早已掌握了先进的制船技术,船底全部是一格一格的水密隔舱,一舱进水,完全封闭之后,根本不影响整艘船只的任何功能。
双方水鬼一番激战,楚国水鬼因为主要任务是凿船,难免在战斗中稍处下风。
在付出半数伤亡之后,终于完成了凿船任务,水鬼队长立即作出手势,指挥众人潜水逃亡。
然而,一股诡异而危险的气息在江水中缓缓蔓延。水中血腥之气引来了长江中的霸主 —— 鼍(tuo)龙。
其实这是长江中的大鳄鱼,因为这些大家伙在战国之时没有天敌,甚至人类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长到体型庞大,凶残异常,江边之人恐怖地称之为:鼍龙。
鼍龙平时多隐在彭蠡泽的泥沼之中,当它们闻着血腥气赶了过来,正好与急于逃命的楚国水鬼们撞了个正着。
鼍龙捕猎无数,所有猎物见了它们无不魂飞魄散,狼狈逃窜。这是唯一一次,居然有人迎着它们的血盆大口送上门来,而且还游得速度奇快。
如此主动,焉能不收?
为首鼍龙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就撕掉了水鬼半条手臂,鲜血喷涌而出,在江流较快的情况下,仍然迅速染红了一片江面。
其他水鬼惊恐万分,也顾不得水遁之术,纷纷跃出水面,疯了似的四处游动,试图逃出生天。
艅艎军见有人浮上水面,作势欲射,被淳于浩一把拉住:“停,省两支箭吧!还有,传统水鬼队回船,恶人自有上天收!”
楚国水鬼不愧水性超群,特别是在逃跑的时候,哧溜溜在江上游出浪里白条。
鼍龙哪肯放过眼前的猎物,巨大的尾巴一扫,转瞬间便把几个水鬼打得晕头转向。
最大的一只鼍龙一口咬住一个水鬼的腰部,锋利的牙齿轻易地穿透皮肉,它用力甩动脑袋,那水鬼瞬间被撕成两半,残肢断臂、血污脏器在水中四下飘荡。
有一名水鬼慌乱拔出尖刀刺向鼍龙,然而,鼍龙坚硬的外壳,可要比艅舶军的船板坚硬多了!
就这样,伴随着一片凄惨的叫声,江上的血花一朵接着一朵盛开,一条条性命转瞬即逝。
不多时,楚国水鬼就被鼍龙吃得一干二净,长江水面上被染得血红血红,零零散散地漂浮着破碎的衣物、残肢和碎木屑兵器,打着旋儿,慢慢消散。
岸上,王廖很快派来了火器营的爆破手,在水鬼们的协助下,他们用油布包好火药包,潜入水底绑在江中的沉船与乱木之上。
随着一声巨响,江上接二连三的巨大水柱直冲云霄,江底的阻塞物被炸成一片碎屑,混在江水之中四下抛洒。
水底爆炸,殃及江鱼。
更有数不清的鱼是跟着遭殃,船上、岸上,噼里啪啦地下了一场鱼是雨。
汉军见状大喜,我去,原来捕鱼还可以这么玩!
楚国司马昭鱼见状仰天长叹:“天不助我,奈何奈何!”
疏通了长江水道的艅艎军如同出渊蛟龙一般,浩浩荡荡地杀向楚国舟师。
昭鱼沉着下令:“火箭,准备!”
传统火箭,是水战远程攻击的利器,一旦点燃了敌人的风帆,那么就取得了战争的先机。
淳于浩冷哼一声:“火药箭,放!”
装填上了火药的箭矢,就是大号的“蹿天猴”,不仅速度快、射程远,更是放火利器!
最要命的是:数量管够啊!
汉军这边千弩齐发,火药箭拖着炽热的尾焰,带着尖锐的啸音,如同天降流星一般,铺天盖地、遮天蔽日、张牙舞爪、劈头盖脸地扑向楚国舟师。
甫一触及楚军的船只,便瞬间引燃了船帆。火势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一艘艘楚军战船被烧成了一个个大柴堆。
楚军士兵们惊慌失措,有的忙着取水灭火,有的则四处奔逃,有的被大火逼得无路可退,干脆跳入水中。
一时“扑通扑通”乱军入水,整个彭蠡泽如同一口鼎沸的大锅,那边是烈焰冲天的烧烤,这边是沸反盈天的火锅,楚国舟师没有放出一箭,瞬间就被汉军一锅给烩了!
昭鱼仰天长叹,以袍袖蒙面,纵身跃入火中。
他不能跳江,他名昭鱼,水性超好,江水淹不死他。只能以身蹈火,以报楚王了。
彭蠡泽的大火,连续烧了三天三夜,楚国引以为傲的舟师,至此完全覆没,楚国已经丧失了最后挣扎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