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渊心神不宁,夜色已深,还不曾休息,在帅府中看着地图沉思,面上神色犹豫不决。
对他来说,是否选择背叛一事,尚在犹豫。
白先生对他恩义,自是在心中,可陈烟柳所言,亦不无道理,令他难以取舍。
正此时,却见陈烟柳捧着一罐热腾腾的鸡汤走进来。
“夫君,夜色已深,我为你送些夜宵来。”
见这位贤内助还挂心着自己,庞渊心头不由感动起来,犹豫不定的天平发生严重倾斜。
陈烟柳将鸡汤放在桌上,盛好送到庞渊面前。
后者见此,接过鸡汤,一口就吞下一碗汤。
陈烟柳见状,又为他盛一碗。
这次庞渊没有接,只是叹息一声道:
“夫人,我仔细考虑过了,听你的,向晋王投降!”
陈烟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意外之色:
“你为何不早点儿说?现在说这些,岂不是太晚了?”
“你说什么?”
庞渊一下还有些没明白她的意思。
正疑惑间,忽然感到腹内一阵剧痛。
“有毒!”
庞渊大惊,看向陈烟柳手中的鸡汤。
后者见此,也不再装,随手将碗中鸡汤倒掉。
“这不能怪我,你但凡早一刻下决定,也不至于如此。”
“贱人!!”
庞渊没想到自己如此信任之人,居然心狠至此,伸手就打算将陈烟柳掐死。
陈烟柳见此,却是不躲不闪,眼看就要被庞渊掐住时,却见一人从窗口翻身进来,一脚踢中庞渊腹部,将之踢飞出去。
定睛一看,出手之人却是庞渊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而今的副将。
踢飞庞渊之后,副将顺手一拦陈烟柳腰肢:
“怎么样,我说了,不但床上功夫比他厉害,也更愿意听你的,现在信了吧?”
陈烟柳依靠在副将怀中,娇笑道:
“讨厌,早知道你更好,当时就不该选他。”
副将一笑道:
“不妨事,现在除了他,我做主帅,咱们前去投晋王,以后保准你天天山珍海味,锦衣玉食。”
“哈哈,那就全仰仗夫君你了!”
说着,副将松开陈烟柳,拔出腰间佩剑,大步上前,一剑刺去,就要结果庞渊。
不料,明明已经中毒的庞渊居然还能在地上一滚,翻身起来。
副将见此大惊,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地方吐有一大滩汤水。
原是方才庞渊因为感动,一口吞下一碗汤,尚未真正消化,又被副将踢中腹部,竟反吐出。
此时虽然仍旧感觉肚腹疼痛,但似乎不再致命。
见似乎毒不死庞渊,副将也知此事不能留手,挥剑再上。
庞渊的一身本事倒做不得假,见副将攻来,连续闪躲至后方兵器架旁,抽长枪应战。
其人虽仍受余毒影响,但也不是副将可敌,十余回合后,一枪将副将刺死。
陈烟柳见状大惊,转身就要跑。
庞渊一脚踢其地上矮桌,击中陈烟柳小腿,使之惨叫倒地。
满脸悲愤的庞渊上前抓着陈烟柳领口,怒不可遏:
“我待你不薄,为何害我?”
此时陈烟柳已慌了神,只是一个劲儿求饶。
满心怒火的庞渊可不打算放过她,一巴掌打的其口中牙齿都飞出数颗。
陈烟柳吃痛惨叫,又被反拧断手臂,哀嚎不已。
自知必死之下,陈烟柳歇斯底里的叫道:
“你现在杀我也没用,城门已经在两刻之前打开,石三桂大军马上杀至,你也活不了!”
庞渊闻言,大惊失色,再没心思折磨陈烟柳,一把拧断这毒妇脖颈,捂着还有些疼痛的腹部,快步出帅府。
见外间守卫还不知里面情况,庞渊大喊:
“快去关城门!”
只是话音刚落,就听见城内有厮杀声响起,一兵士一脸慌张冲来道:
“将军大事不好,方才有一队人拿您手谕打开城门,门一开就有敌军杀来!”
庞渊闻言,大骂不已,连忙叫人备马,打算亲自杀退敌军。
方率亲卫队冲到外城范围,便见敌兵。
只是一见,庞渊却是大惊。
那敌兵不止是穿着中原衣饰之人,竟然还有大量凉人士兵。
外间还不断有敌兵冲进来。
敌军本就是忽然杀入城中,守城军队难以反应,又缺少主帅指挥,乱作一团。
此时庞渊也只来得及调动自己身边卫队,没时间聚拢城中队伍。
杀进城中的敌军自然不会给他们喘息之机,迅速攻克城中各个重要关口。
若是以往,单凭一腔血勇,庞渊也是要誓死守城的。
但此时他的心态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有所变化,再无孤掷一注的勇气,见势不妙,选择带领亲卫队弃城而逃。
幸而天色昏暗,敌军没能认出他这个主帅,使得其顺利逃出。
他一走,寿水城便彻底没有机会,被敌军拿下。
庞渊带领残兵逃离之后,一时无处可去。
已经失去陈州掌控力的他们,就算去投靠晋王,估计人家也不会睁眼瞧他。
至于回白先生麾下......
问心有愧的庞渊无颜面再见白先生。
思来想去,打算干脆带着手下占山为王,落草为寇。
只是他却忽视了,这些手下虽然是他的卫队,但这些人的家眷老小可都在平州。
且这些人中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感念白先生让自己全家活命之恩。
见主帅竟然相当逃兵,自是不许。
当晚,一群人便趁庞渊熟睡之际,将之绑了。
庞渊虽有勇力却敌不过众人**,终是被绑着回到平州。
此时白先生也收到来自陈州的噩耗。
庞渊弃城而逃,石三桂联合草原凉人,共同占据陈州。
得知这个消息,平州方如遭雷击。
不几日,见到被卫队押回来的庞渊,白先生当真是失望透顶。
没想到他不但不成事,弃城而逃,还想着当逃兵。
这下,即便是再仁善之人,也难以接受。
庞渊见到白先生,愧疚的同时,立马开始求饶。
他知道白先生的为人,自己又是最早跟他的人,说是心腹嫡系都不为过。
再说,之前不是都已经绕过自己那么多次了吗?
这次只要自己姿态够低,也一定可以的。
如此想着,庞渊不断求饶。
只是这一次,他的求饶似乎不再有用。
“推出去,斩了。”
来不及伤心难过,白先生立即开始布置全盘防御策略,尽最大可能稳住平州这个基本盘......
“陈州落入凉人之手了?”
黎源勖收到这样的战报,也很是意外。
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开始行动,陈州居然先一步易主。
身旁镜庄人见此,问道:
“殿下,如此一来,我们是继续进攻平州,还是趁凉人立足未稳,先拿陈州?”
“都不,我们撤军。”
“撤军?”
镜庄人一脸疑惑。
“殿下,如此时机,为何撤军?”
“此时看似是时机,实则因凉人之入局,反不好轻举妄动。
无论我们攻何方,都可能受到另一方偷袭。
若我们将军队撤至信州沿线,将陈、平二州留给他们争斗,未尝不是上策。”
“殿下圣明!”
局面的变动,使得平州方压力略微小了些。
而陈州却因此彻底陷入水深火热中。
从贫瘠的草原而来的凉人们方一至陈州,便开始刮地三尺式的搜刮。
无数陈州百姓因此家破人亡,奸淫掳掠,屠杀焚城之事数不胜数。
石三桂所部见到凉人所为,心中隐隐有些后悔。
但事已至此,别无他路,只能伙同凉人一道,对陈州进行劫掠。
一时之间,陈州百姓但凡是个还能走动的,都开始举家逃亡。
其中大多数人都在往平州而去......
在凡间一团乱的同时,陈州还面临着另一个重大威胁。
之前凉人的势力一直无法渗入中原,作为草原数千年气运化身的至高神明天籁神的力量也就一直被中原气运挡在外间。
如今随着凉人入关,陈州本就已经严重衰弱的气运再难以为继,天籁神的力量终于得到机会,开始渗透至陈州地界。
负责在陈州守卫的名虚门弟子任瑞最先感受到危机来临。
发觉是天籁神力量入侵,即便一向表现稳重的任瑞亦是大惊。
知道天籁神的力量不是他们可以对抗的,任瑞立即带着师傅、师妹避其锋芒,同时传信门中,请求支援。
在天籁神力量渗透至陈州之时,却见有一白衣人悄然现身,直奔天籁神意志覆盖范围内。
若有相熟者,一眼便可认出,此不是他人,正是夜明之善尸,夜民。
天籁神意志对夜明那可是印象深刻,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碾做齑粉,此时见夜明之善尸寻来,也不打算放过,有无上神力镇压而来。
夜民身上浮现魔尊......神尊之形虚影,硬抗天籁神意志威压。
其渗透到陈州的力量毕竟还少,没能压制住夜民。
后者只是挡住天籁神威压,并未主动进攻,反而开口道:
“我知你对我本尊之恨意,此来非是要与你为敌,乃是为合作而来。”
天籁神意志闻听此言,发出一阵满是嘲讽、讥笑的情感。
夜民不以为意,继续道:
“我知你不愿相信,但我之诚意,你定会满意,你我之间,应当好好谈一谈。”
天籁神似乎不打算谈,加大意志压制。
只是夜民的本事着实不一般,只要不是踏足草原领域,仅靠天籁神渗透来的力量,不足以奈何他。
天籁神几番出手,见的确奈何不了对方,这才散发出一点儿交流的意愿。
夜民见此,微微一笑: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一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