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公公看着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佬盯着自己，神色岿然不动。
他看了一样龙榻上安详入睡的元佑帝，带着一丝惆怅，又带着几分哀伤，最终看向两位位高权重的大佬，语气很轻道：“皇上，已不能言语。”
“啊。”卢国公和曹侯忍不住低声惊呼了起来。两人豁然转头看向龙榻上的元佑帝，因为距离得远，又放着帷帐，所以根本很难看清楚元佑帝的情况。
只是，德公公这话，足足吓了他们一跳，他们根本很难相信元佑帝的身体居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德公公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低声嘘了一下。“嘘。”
“这是怎么回事？”卢国公低声问道，“前几日不是好见皇上还正常的吗？”
德公公伸手，请卢国公和曹侯一起缓缓上前，然后掀开了帷幕。直到这个时候，卢国公和曹侯才能看到元佑帝的样子。
躺在龙榻上的元佑帝，盖着被子，神情安详，就像是入睡一般。只不过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额骨也凸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消瘦如柴。
这一副样子，早已没有了以往那帝王的气派，反而更多像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人。
让卢国公和曹侯看了一眼元佑帝，德公公才放下了帷幕，再次请两位退了出去。
离得床榻远一些，卢国公神色严肃的看着德公公，问道：“公公，皇上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
躺在龙榻上的元佑帝，看起来似乎像是睡着了。然而他们刚刚的动静，居然没有吵着元佑帝，卢国公心里自然有疑惑，包括曹侯心里都有疑惑。
更何况德公公居然敢擅自让他们这样近观天颜，一点都不像以往德公公的作风，着实让人怀疑。
面对卢国公和曹侯那置疑的眼神，德公公只犹豫了几秒钟，最终就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不错，皇上不是睡着了，而是昏迷了过去。”
“啊。”
德公公这话，无意在深水扔进了一颗炮弹，再次让卢国公还有曹侯都忍不住脸色动容，甚至惊悚起来。
在草原人进攻的关键时刻，皇上居然昏迷过去了？这，这还了得！
卢国公和曹侯两人想的事儿，在瞬间时刻，基本上又是一样的。国不能一日无主。元佑帝现在昏迷，那大周朝怎么办？
尽管平日元佑帝已不在打理朝政，但只要他在，整个大周朝就不会慌乱。现在忽然听到元佑帝昏迷，两人自然想到了接下来的大周朝朝局将会变成怎么样。
卢国公和曹侯相视一眼，很快就分开，最终曹侯看着德公公低声问道：“德公公，那皇上什么时候，可以醒来？”
德公公轻声道：“不好说，太医已经看过了。事实上，皇上能挺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就算是醒来，公爷和侯爷，也得早做准备。”
德公公似乎是自言自语：“两位公爷和侯爷，都是皇上深信的股肱大臣。老奴不止一次听皇上提过两位，现在皇上暂时不能理事，还请公爷和侯爷给皇上守住这大好江山呐。”
元佑帝的身体，没有谁能比得上德公公清楚了。很早之前，元佑帝就已病入膏肓，只不过一直有太医和他负责调理身体，一直硬撑着而已。
只是，再如何硬撑着，终究也会有时间的期限。元佑帝撑过了两个冬天，到了这个冬天，终于撑到了尽头。
特别是北方草原人南下，战局糜烂的事儿，更对这位一心要撑起大周朝盛世的帝王有了巨大的打击，最终在汴京城再次下雪的时候，病情直接爆发，彻底摧毁了这位帝王的身子。
德公公这话，再次让卢国公和曹侯的心都凉了半截。他们似乎都没有太多心思听德公公后面的事儿了，而是在想着另外一件事。
这时候，他们发现了一件更为严重的事儿，那就是元佑帝，还没有选择好接班人。
如果元佑帝不能醒来，或者是醒来后，没有交代后面的事儿，那大周朝的储君，该如何选择？
原本大周朝，是有储君的，也是有太子的。只是元佑帝在位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在元佑二十年的时候，作为储君的太子因为一些原因，最终被废掉了。从那以后，大周朝就没有设立储君了。
尽管这些年来，朝堂上对于设立储君的事儿一直呼声不断，但元佑帝一直不为所动，甚至还打压了几次这事儿。所以直到现在，大周朝都还未重新设立储君。
听着德公公的话，卢国公和曹侯两人沉默起来，各自脑袋里却在高速盘转着很多念头。尽管他们是将门世家，但每个家族，也有自己的利益。至少在元佑帝未设立储君的时候，他们暗中支持的皇子，就不一样。
曹侯支持的王子，是坐拥燕京的燕王殿下。至于卢国公这边支持的，却是分封河东山西的晋王殿下。
只是现在河东山西都被草原人给占领了，就连晋王都仓皇逃出了山西。因为皇子不能轻易回汴京，所以现在晋王逃出山西后，已经退到了洛阳，暂时躲在了西京洛阳城。
目前大周朝，因为元佑帝的纵容或者是打压，有能力争夺皇位的皇子，可不再少数。除了燕王、晋王之外，还有齐王、赵王以及宋王和楚王。当然，朝堂上最看好的，是晋王和燕王。
只是，草原人忽然南下，瞬间将晋王、燕王的势力和实力给打得鬼哭狼嚎。晋王丢失了自己的封地，丢失了掌控的十多万边军。至于燕王，被草原人给隔绝在燕京，尽管手里还掌控着大军，却也不得不龟缩着不敢动弹。
所以，不管是卢国公还是曹侯，这一刻才发现除了草原人南下围攻汴京之外，汴京城城内，还有一个更大的危机。
一时间，两人沉默着，就是德公公，也不再开口。整个屋子，显得沉闷又压抑。
元佑帝忽然昏迷，甚至有可能醒不来，这对于正接受外部战争考验的大周朝来说，无意更是一次更大的内部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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