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光也说:“是啊父皇,还是宣太医吧,否则淑妃娘娘要是有个万一,昌乐可担待不起。”
谢明月无奈地低垂眼眸,一副乖巧又可怜的模样,等着熙宁帝下令。
若非熙宁帝让她给淑妃号脉,她才不会站出来。
如今淑妃身怀有孕,却对她满怀敌意。
她要是继续往前,谁知道这女人会不会拿肚子碰瓷?
所以她默默退开了两步,一副努力避嫌的模样。
熙宁帝岂会看不出她避嫌的意思?
他冷冷瞥了淑妃一眼,虽然心底厌恶,可是想到某种可能,他还是宣召了太医。
太医来得很快。
这次淑妃没再躲闪,乖乖让太医号了脉。
果然,太医的手指一搭上淑妃手腕,脸色就是一变。
仔细确认了几次后,他立刻欢喜地说道:“恭喜陛下,淑妃娘娘她有喜了!”
熙宁帝不由面色复杂。
他已经有所猜测,所以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是很意外。
只是想到淑妃那让人难以启齿的身世,他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总是有些膈应。
想了想,熙宁帝问道:“淑妃怀孕多久了?”
太医连忙说道:“娘娘怀孕应有月余,微臣这便为娘娘开些保胎之药。”
淑妃一听,立刻紧张地看向熙宁帝,生怕他不肯看重这个孩子。
直到听见熙宁帝轻轻应了一声,她才暗松了口气。
太医开了保胎药,熙宁帝便让他退了下去。
随即他对淑妃说道:“既然你怀了身子,就回去好生养胎,莫要再为别的事情劳神,免得伤到你肚子里的孩子。”
他此时对孙兴元和梁氏都十分厌恶,对于淑妃也有些恨屋及乌。
只是淑妃怀了身孕,他倒不好再处置她。
便打算让淑妃回去,也好让他眼不见心不烦。
谁知淑妃并不肯走,反倒眼巴巴地看着他:“可是陛下,有人恶意污蔑臣妾母亲,造谣臣妾身世,臣妾……”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熙宁帝怒斥道:“你要是再不回去,朕便让人封了月华宫!”
淑妃当即惊呼出声:“陛下!”
她本以为自己现在有了孩子,熙宁帝总会对她纵容几分。
却是不想,他竟然如此绝情!
她肚子里可是怀着龙种,说不定又是个小皇子,陛下怎能对她如此绝情?
难道就因为那老妇污蔑她的出身,陛下就不喜欢她了吗?
她怎么可能不是永昌侯的女儿?
定是那老妇在胡说!
她委屈地喊:“陛下,臣妾真是冤枉的!臣妾母亲绝无可能做出那等事情,求陛下明察,莫要被小人蒙骗了!”
熙宁帝气得用力一拍御案,高声呵斥道:“来人,送淑妃娘娘回宫!”
他话音刚落,两名宫女便走了进来,一左一右扶起淑妃的胳膊,直接将她架了出去!
淑妃激动地不停挣扎,却听见身旁的宫女小声说道:“娘娘,您如今怀着身孕,还是莫要再动了,小心伤了身子。”
淑妃浑身一僵,接着便感到彻骨的凉意,再不敢挣扎。
她如今这样的处境,只能靠着孩子才能让陛下对她怜惜几分。
若是因为她的挣扎,孩子流产,本就对她不喜的陛下恐怕会彻底厌弃了她,甚至封了她的月华宫,再也不肯见她!
她还有女儿和儿子,他们还未长大,她若是被打入冷宫,还有谁能护着他们?
淑妃越想越觉得害怕。
她觉得委屈。
明明陛下不久前还对她宠爱有加,可是才过去多久,她就变成了这样?
都怪谢长安和那谢明月,他们为什么要来京城?
为什么要跑到陛下面前!
淑妃用力攥紧了拳头,由着宫女将她扶上凤辇,抬着她回了月华宫。
只是到了月华宫后,她刚从凤辇上下来,便狠狠给了那两名宫女一人一个耳光。
随后手抚小腹威胁道:“你们先前说的不错,本宫如今怀了身孕,所以绝不能伤了身子。
这句话,你们都给本宫记好了。要是胆敢出去胡说,害了本宫腹中皇子,小心本宫拔了你们的舌头!”
说完这话,她不屑地冷哼一声,扭头进了月华宫。
她现在没本事收拾谢长安和谢明月,难道还收拾不了两名宫女?
不过是宫里伺候人的奴婢,竟然也敢威胁她!
便是陛下受人蛊惑,现在对她不喜又如何?
她终究还是宫里的淑妃娘娘!
她还有四公主和六皇子,以及腹中皇子。
等她顺利生下皇儿,她就不信陛下会一直厌恶她!
淑妃怒气冲冲走进寝殿,只是当她躺倒在贵妃榻上,她的脑海中便不由自主浮现出熙宁帝铁青着脸的模样。
他那样冷酷绝情,和以往的样子当真是判若两人。
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陛下回心转意?
虽说她现在怀了孩子,可毕竟月份太小,才一月有余,等孩子出生,还要八个多月。
时间太久,她实在等不起。
倘若陛下一直不来看她,等她孩子出生的时候,陛下还能记得她吗?
这宫中美人众多,陛下看多了那些狐狸精,哪里还能记得她?
她不能干等,必须好好想想法子。
淑妃不安地陷入了沉思。
而另一边,熙宁帝打发走淑妃后,又把顾流云、顾流光、李尚书和谢明月也赶出了大殿,只让谢长安留下。
等人都退出去后,他直勾勾地看着谢长安,沉默了好一阵才突然问道:“朕听说,有人找到了永昌侯嫡子的尸骨,依你之见,那具尸骨当真是永昌侯嫡子吗?”
谢长安恭敬地说道:“回禀陛下,臣并不擅长查案,不过臣听见刑部的仵作说,那具尸骨的年岁和永昌侯嫡子出事时一般大小,身上的衣物也和永昌侯嫡子出事时的衣物相同。
所以仵作认为,那具尸骨应该就是永昌侯嫡子。臣虽不擅长这些,不过听着觉得十分有理。
想来那具尸骨应该就是永昌侯嫡子不假,否则他若是活着,又岂会一直流落在外?
臣听说他和侯夫人出事的地方就在京城郊外,当时还有很多人寻找。他当年不过三岁大小,绝不可能一个人走出太远。
且他当时衣着富贵,一看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少爷。附近的村民若是遇见,定然会送他回家,换取赏金。
唯有他当年意外身死,发现他的人担心受牵连,不敢让人知晓,偷偷将他埋葬,最为合理。”
熙宁帝意味深长地勾起唇:“你说的倒是不错,只是朕却觉得,这里头有个地方说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