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冠鬼摸了摸从头顶蔓延到脸上的水,心中的怒火也被从榕冠的水花中流出来的水浇灭了,这榕冠水花中的水也溅到了一旁的老馋鬼身上。
老馋鬼刚才还因为衣衫被火龙的火烧到,浑身滚烫。
没有想到,这会儿榕冠鬼的榕冠之水溅到他的身上,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透心的冰凉,再看自己被烧到的衣襟,被榕冠鬼的榕冠之水溅到身上之后,火势瞬间小了很多。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馋鬼说。
榕冠鬼看着老馋鬼身上的火势在榕冠之水的作用下一点一点变小,突然想到他死后的故事。
因为榕冠鬼对待周围的人十分吝啬,尽管有一众的妻妾儿女,在他去世的前夕,妻妾儿女们早就已经弃他而去了,还是一个曾经和他一同在凤山上砍柴的柴夫将他埋在了一棵凤山南麓的一棵大榕树下,才使他的尸身有一个暂时的容身之处,不至于曝尸荒野,尸体被虎狼分食。
几百年后,埋在大榕树下的他已经沉入了地下几米深的地方,他的尸身也已经化为了白骨,被榕树盘根错节的树根紧紧地包裹住了。
在一个满月的夜晚,有一群人来到大榕树下祭拜太阴星君,也就是月亮之神,祭祀仪式完成之后,埋在地下的榕冠鬼突然苏醒了,只剩一具骷髅的它听到地上有人在议论这一棵大榕树。
人们说,这棵大榕树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不管是西晋的衣冠南渡、八姓入闽,还是唐中的唐军平闽地之乱,这数百年间,大榕树下的百姓与王朝来来回回,已经换了许多生面孔、生服色,但是这棵大榕树一直屹立在这里。
而大榕树一直屹立不倒,与一个传说有关。
“据说啊,这棵大榕树啊,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了,从周朝这里有文字记录开始,这棵大榕树就已经在这里了。”
“真的假的?榕树真能活这么多年?”
“骗你干什么?树的寿命本来就和人的寿命不一样嘛,更何况这棵榕树和别的榕树不一样,寿命自然就更长了。
“怎么个不一样法?”
“据说啊,这棵榕树的树根,可以深入地下数百米的深度,而在那数百米的地方啊,有一股数千年前的神秘泉水,这股泉水,是专门贡给凤山的山神的,山神一家用来沐浴、饮用,这个山泉水,相传还是龙母的眼睛所化成的呢,属于极寒极冰极清极甘之物,可以熄灭世上一切的火。”
“龙母?这深山老林的,龙母的眼睛怎么会埋在这里呢?”
“你别看现在是深山老林啊,以前这里可不是山林,也是有一条河,不过河水发苦、有毒,据说当年越人的首领凤死在了这里,越人却说,首领凤不是死了,是被征去作何神了。所以给这条水叫凤水。”
“那龙母的眼睛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啊,也是我听家里的老人们说,这也是一个从老辈里就流传下来的传说。传说当年西海的龙母被用来炼金的仙岩之火伤了脸,容貌尽毁,龙母苦寻容貌复原之法,可是试过数百种办法,都没有效果。终于,有一次西海龙母在瀛洲听到两个仙人说话。”
“说话?说什么?”
“这两个仙人说,在距离瀛洲岛一千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山,名为青要山,青要山上有一座宫殿,是天帝的居所,天帝的次妃住在这里,还有一个名叫武罗的神将在看守,在青要山的宫苑中,长着一种仙草,名叫神荀,吃了这种神荀仙草,不仅可以让容颜恢复,而且更胜从前,能使皮肤青春永驻,不过这种仙草是天帝的妃子——彤鱼氏所培植的,天下地下仅有三株,珍贵无比,没有彤鱼氏的允许,就连天帝都不能随意将神荀草赠与别人。”
“西海龙母听说之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趁武罗神不备,就偷偷变成赤蛇,潜入到青要山的宫苑中,一口气吃掉了两株神荀仙草,天帝知道后大怒,将西海龙母变成一只满脸癞疤的大蛇,被毒藤锁在凤水河底的苦牢中,每天会有人去取西海龙母的一两肉,用作重新配置神荀仙草的肥料,至死不息。”
“两百年之后,西海龙母就死在了凤水河,天帝惩罚西海龙母不许葬入龙族墓园,西海龙母的家人只好将龙母葬在了凤水河畔,几百年后,也不知道是天气的影响,也是龙母的魂魄作祟,整个凤水河突然干枯了,而凤水河畔的龙母陵墓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知道后来的凤山山神在距离原来的凤水河不远的凤山南麓发现了两股泉水,是西海龙母的眼睛所化,一股在凤山山顶的仙阁中,还有一股就埋在这一股大榕树下。”
榕冠鬼回想着,也许他当年就是受龙母之泉的滋养,所以死后没有堕入地府轮回,而是成为了游魂野鬼,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被鬼罗之首吸入九九八十一鬼魅阵中,成为彩冠九鬼之一。
“也许,这榕冠之水……”榕冠量君说。
“什么?”老馋鬼问,榕冠鬼接着将榕冠之水引到老馋鬼的身上,这时老馋鬼身上的火已经全部熄灭了。
榕冠量君突然将双手举止胸前,之后向内翻转,榕冠量君的木冠突然变成了一个参天大榕树,榕冠量君又屏气凝神、双目紧闭,将双手向下再绕成弧形向外一抛,那榕树突然从榕冠量君的木冠上跳脱出去,跑到了迷宫的正上方。
之后,榕冠量君一脸怒色,双目通红,迷宫上方的榕树上,一股一股的泉水从榕树的枝叶气根上喷涌而出,喷洒在迷宫的各处,远远看去,那迷宫上方的榕树仿佛是远道而来的一顶乌云,在迷宫上播撒这一场小雨。
不一会儿,榕冠鬼和老馋鬼看着巨大的迷宫在他们的面前倒塌,而那条火龙也被榕冠之水所浇灭,已经消失得无踪无影 。
老馋鬼和榕冠量君相视一眼,击了一掌。
眼下,地革之首的千山万石八卦阵已经全部被破解,彩冠九鬼重新回到了九九八十一鬼魅阵中,千山万石阵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不一会儿,地革之首口吐脓血,挣扎着从蠪侄的头上脱落了下来。
又一首脱落,而且是蠪侄耗费心力最多的一个,蠪侄痛苦地仰天大叫着。
“主人,快打开山海宝册,将地革之首收入山海宝册之中!”山海宝册上的鬼罗之首说。
智海赶快将山海宝册翻到有蠪侄与地革之首的那一页对准地上的地革之首。
蠪侄也知道这次这伙小鬼之所以能打破他的千山万石阵,纯粹是因为被智海收服的鬼罗之首,如果地革之首再被智海收去,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蠪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连忙从一首断裂的痛楚中清醒镇定过来,用太甲铍想去将地革之首戳碎,宁可毁掉, 也绝不能让地革之首为智海与禺鹿所用,因为地革之首的用处,不止是制造千山万石八卦阵这么简单。
没有想到,蠪侄想把把太甲铍伸向地革之首,鹿呦苹已经用覆月丹朱绫将蠪侄的手缠住,让它的太甲铍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主人,在这里。”鬼罗之首说。
智海翻开了蠪侄的那一页,也看到了鬼罗之首和另一端的地革之首,和落在地上的巨大头颅一模一样,只是地上的头颅镶着一圈的金甲。
蠪侄又想用尾部的锥刺去破坏地革之首,可是这时智海已经山海宝册对准了蠪侄的方向。
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了,连空气都是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