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蠪侄后来抱着琥珀光,走遍了西海,可是几乎每一个人都告诉他,孩子已经死了,劝他节哀顺变吧。可是蠪侄不听 ,甚至一怒之下砸毁了几家医馆,将几位医员打成了重伤。后来,终于有一位医员认出了琥珀光所中的毒,是越人部落的所养的蛊虫,这种蛊虫有剧毒,整个西海也没有能解此毒的灵药。”
“蠪侄想,也许,岸上那两个纹面、穿着兽皮的奇怪的人——也就是越人部落的首领与巫师会有解药,于是蠪侄回到了钦水河畔,去寻找越人部落,看看有没有解救琥珀光的解药。”
“可是,当蠪侄回到岸上,终于找到越人部落的时候,发现越人部落正在举行火祭,而祭品正是我与蠪侄的其他八个孩子,蠪侄当时只顾着救一息尚存的琥珀光,忘记了其他的八个孩子,结果这八个孩子都被越人部落的抓走,巫师说,就是这八只海妖作祟,所以他们的部落常常要受到洪水的侵袭,因此要举行火祭,用海妖的身体来告慰天神。”
“蠪侄走到越人部落的时候,看着自己已经死去的八个孩子,被这群野蛮人绑在柱子上用烈焰焚烧,自己的九个孩子,之所以落到今天的这个下场,说到底都是因为这个越人的部落的愚昧与残忍,蠪侄看着自己的八个孩子被火焰焚烧,而部落中的所有人都在齐声欢呼的时候,蠪侄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善意与希望都被抽走了,现在他的眼睛中已经被杀子之仇占满。”
“所以后来,蠪侄真的……”当康问,“对那个越人部落下手了吗?”
“是的,整个越人部落没有一个人幸免,全都死在了蠪侄的手中,蠪侄还一把大火烧了整个越人部落,让这个残忍野蛮的部落从钦水河两岸消失了。”育沛说。
“那后来……”
“后来,蠪侄抱着琥珀光的尸身回到了家中,我告诉他,琥珀光已经死了,这都是那个越人部落造的孽,并不是他的错,他也替孩子们报了仇,就用我们西海水葬的办法将琥珀光安葬了吧,好让他安息。但是蠪侄不听,也不肯相信琥珀光就这样死了,前几天他们还一起在岸上玩水,他叫孩子们武功和防身的办法……”
\\\"他的前半生都在西海的边疆,过着无休无止互相杀戮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家庭,有了老婆和九个孩子,和孩子们在钦水河岸边玩水的那段日子,是他一生中最快乐单纯的时光,可是这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被那几个可恶的人类摧毁了。”
“与此同时,蠪侄还陷入了无止境的自责之中,他认为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带着孩子们去岸上练功,孩子们就不会遭遇这一切。”育沛说,“我安抚着他,我说这并不是他的错,他带着孩子们去练功,也是为了让孩子们有一技之长,将来能够保护自己,这件事是个意外,不要这样责怪自己,更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但是蠪侄不听,而且他一边自责,一边好像有些无地自容,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父亲,连几条小毒虫都防不住,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蠪氏家族的人,居然还有人说他是西海的战神,‘狗屁战神’,蠪侄口中一直在这样念着,”
“说得好像也没错,几条小毒虫都防不住。”帝江说。
“蠪侄一边说一边将龙君赏赐给他的符节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蠪侄的脾气变得十分易怒暴躁,不仅是符节,家中所有能砸的东西,都被他统统砸烂,就在这时,我家的门口来了一位将军,是来捉拿蠪侄的。”
“捉拿蠪侄,蠪侄毁坏符节的事,龙君这么快就知道了吗?”
“并不是因为毁坏符节,而是因为被蠪侄打伤的医员,因为伤势太重死了,医员的家人听说伤人者是龙君的妹婿,于是去龙君府前,纠结了一群人质问新登位不久的龙君,他的妹婿杀了人,应该怎么办?”
“这几个人也太不是识相了,既然是龙君的妹夫,龙君当然会偏袒自己的家人了,他们还敢纠集一群人去闹事,这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吗?”帝江说。
“然而并没有。”育沛接着说,“且不说我的姐夫,也就是新上任的西海龙君,本身就是一个薄情之人,对我的姐姐尚且都没有什么情义,更不要说一个毫无血缘之亲的妹婿,更何况,当时的龙君毕竟刚夺位不久,各方势力尚未平息,如果这个龙君包庇蠪侄,一定会让龙君的政敌抓到把柄,并给趁机削弱龙君的威信和势力。”
“可是蠪侄哪里是一个乖乖束手就擒的人,这时的蠪侄也早就因为九子之死,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因此蠪侄一怒之下,打伤了前来捉拿他的小将,冲出西海去了,从那以后,蠪侄就再也没有回过西海。”
“那你……”鹿呦苹说,“你就没有去找过蠪侄吗?”
“当时的我已经怀了不闻,并且因为蠪侄的原因,我的家被查封,我只好回到了娘家安胎,后来才生下了不闻,等不闻长大了一些,我曾经去到地表,找过蠪侄,只是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蠪侄。从那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育沛说。
“那之后……”鹿呦苹说,“蠪侄来到地表之后,变成了一个凶恶丑陋的九头怪物,为害一方,害得当地的百姓苦不堪言,后来被抓进了困兽渊。结果蠪侄与异心之人暗中勾结,逃出困兽渊,杀害了我的父亲,又重新回到了地表世界,重操旧业,又害了无数的地表百姓。”
“凶恶丑陋的九头怪物?你说的真的是蠪侄吗?”育沛用怀疑的眼神看着鹿呦苹。
“小海,你给育沛看看蠪侄的样子。”鹿呦苹说。
“什么?”智海不解地看着鹿呦苹,心里想说,她怎么可能看得到山海宝册上的内容。
“对不起,我忘了。”鹿呦苹说,“反正是个长着九头九尾、四个爪子、十分可怖的怪物。”
说着,育沛走到了另一个房间里。
“她去哪了?”帝江问。
众人摇摇头。
一会儿看着育沛从房间中拿出来一个画册,上面是育沛各个家人的画像,自然也有蠪侄。
育沛将蠪侄的画像拿给众人看。
帝江和当康看着那画中英姿飒爽、眼神温柔和睦的男子,惊呼道,“这是……蠪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