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的戏份不多,之后有她摔下舞台的一场戏,还有在医院里的两三场,就可以杀青了。
第二场,现场气氛依然很好,温琼发挥稳定,童佳佳企图用气势压她,没有成功。两人一出戏,童佳佳指着温琼,直跺脚,“你真是星辰公司的”
温琼淡淡回道:“是啊。”
“不可能。”童佳佳磨着牙,“你们的那个余淼,最近拍戏才稳定了,你发挥这么正常,你怎么没有抢到她那个角色你知道跟我相比,我江师姐的戏流量要多多少吗”
“知道,江老师的电影我看过。”
“呵呵。”童佳佳得意地走了。
助理告诉温琼,“下一场是重头戏,你去准备吧。”
“好的。”
温琼收起旁的心思。接下来摔下舞台的那场戏情绪激烈、冲突饱满,非常重要,在那之前她还要跳一支爵士舞。化妆室里都是准备跟她一起上台表演的女生,这半个月来,她和这些女生练习舞蹈,与学校老师教的那支感觉差不多,但是难度更高。
舞台布置准备得差不多了,助理进来喊,温琼跟其他几个女孩手搭在一起,“加油”
台下满满的观众,单蝶的前男友也在其中,她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他,这个细节,精准捕捉。她深呼一口气,音乐响起。舞到忘情之时,她一个跨步踩空,往下摔去,她的眼眸里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比上次试镜时还令人动容,就像回到了上辈子她跳楼的那一刻,脚下悬空,她的人生就此画下不完美的句号。摔在气垫上,温琼的泪水从眼眶滑落。
导演喊道:“卡,过”
其他人七手八脚地跑过来,将她扶起,温琼抱着膝盖,还在止不住的哭泣。
导演拿着剧本,轻轻敲了敲她的头,“怎么还没出戏”
温琼抬眼,看到导演,那种窒息的感觉渐渐消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抹去泪水。
导演坐在她身旁,“像你这么认真的新人很少,单蝶这个角色你了解得通透,虽然青涩了一点,但是作为新人已经很好了。”
“谢谢导演。”
导演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吧。”
“嗯。”
最重要的一幕拍完,温琼大大松了一口气,而童佳佳紧接着也要拍对她跌落舞台的反应。拍完到晚饭时间,温琼与助理蹲在一旁吃饭盒,童佳佳和她的助理从他们身边走过,看到温琼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出声讥讽。
第二天是医院的戏份,拍完了医院的这几场,温琼就杀青了。
会城的医院离学校不远,场地借给剧组拍摄。温琼的妆容显得脸色惨白,嘴唇也无半点红润,头发梳得杂乱。
到了医院门口,温琼跟助理下车。陶越丞正好也下了另一辆车,两人四目对上,陶越丞脸上抽了抽,轻声一笑,“丑得不忍直视,差点想不起你昨天的造型了。”
温琼不太在意,“我今天是病人。”
陶越丞是来探望单蝶的同学之一,所以穿着蓝白校服,手插着口袋,身量挺拔高大,站医院门口,路过的护士都偷偷看他,暗自惊呼。
他昨天看到温琼舞蹈造型的时候,确实惊艳了一把,所以忍不住出声。
导演与其他的工作人员都在医院里了,等所有演员到位。助理拎着温琼的小包,拉她上了台阶,往拍摄的病房走去。
病房里做了简单的整理布置,也没有其他的病人。几个护士抱着病历本在低声讨论陶越丞,但因为医院里有提前告知,没有人敢在拍摄期间上来要签名。
这时,匆匆走来一个男生,俊秀斯文的脸,墨黑的眼眸,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多看了一眼,温琼也顺着大家的目光看过去,下一秒,她僵住了,立刻转身背对。
楚信走出两步,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温琼的背影。
导演助理在楼梯上喊道:“你们快点。”
陶越丞拉了下温琼的手臂,“快点,本哥哥都是因为你才走得这么慢。”
温琼无奈地跨上台阶,“我又没用绳子绑着你,你走你的就好。”
“可是看你这柔弱的身姿,我不敢丢你一个人在这里啊。”
“”
温琼的助理扑哧一声笑了,温琼紧绷的心也放松许多,快速上楼。
导演一行人都在等待。童佳佳双手环在胸前,“慢死了,陶哥你怎么也这么慢啊。”
温琼立刻道歉,实际上她没有迟到,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小时。
病房里挤了一堆人,由于医生不是主要角色,就请了真实的医生配合当群演。镜头对准温琼,要拍她睁开眼那一刻,父母在身旁哭,医生进来宣布她不能再跳舞了这个坏消息,而童佳佳与陶越丞带着几个同学过来探望,站在门口,拎着水果、抱着花,正好听到,大家没有进门,都红了眼眶。
“医院第一场第一次,开始。”
病房里回荡着父母低微的哭声,温琼缓缓睁开眼,她眨了眨,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她一脸茫然。“母亲”见她醒来,紧张地问道:“怎么样疼不疼”
“疼,腿特别疼。”温琼从被被子里伸出手,想去摸摸自己的腿,被“母亲”抓住手,低声道:“我叫医生过来。”然后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生走进来,白大褂,戴着口罩,眉眼清隽,那双眼睛宛如装着漫天星辰,望向温琼。
温琼虚弱苍白的脸微微一变。
“卡”导演一喊,医生站在原地,依旧静静看着温琼,导演从镜头后面探出头,“温琼,你刚才的表情是特写,稍稍有些不对。”
“对不起,导演,我没调整好情绪。”温琼在病床上坐直,朝导演鞠躬道歉。
导演挥挥手,“再来。”
“好。”
“医院第一场第二次。”
温琼看着戴口罩的医生越走越近,那双眼睛她忘不掉,这个人是楚信。随后他的手轻轻压了下她的腿,侧头问道:“这里疼吗”
那清冷的嗓音,令她更加确定,温琼努力收回心神,点点头,“嗯,特别疼。”
“因为刚刚做完手术”楚信嗓音倒是好听,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吸引,下一秒,他摘下口罩,那张俊美的脸露出来。
助理们都很惊讶,导演也不由愣了愣,示意继续。楚信按照剧本,讲了台词,他本身学医,不怯场,饰演医生对他来说问题不大,但他却出奇地温柔,说出单蝶以后再也无法跳舞时,还为难地停顿了一下。
温琼酝酿的悲伤情绪,差点被他的温柔给逼回去。她想到上辈子,也是在医院里,余淼依偎在这个男人怀里,温琼的泪水瞬间盈满眼眶。下一秒,她掀起被子,要下床,跑进来的童佳佳与陶越丞将她拦下,陶越丞不动声色地隔开楚信那双也伸过来的手。
“过”在场的人从紧张的拍摄中放松下来。
导演上前,对楚信说:“谢谢你,楚医生。”
“不客气。”楚信看向温琼,轻声说道:“其实我是温琼的粉丝。”
躺在床上的温琼身一僵,她看了过去,楚信微微一笑,转身出了病房。
陶越丞打趣道:“可以啊,还有医生是你的粉丝呢。”
扮演温琼母亲的那个女演员也笑道:“这位医生长得可真俊,要是他当演员,肯定会火的。”
导演笑笑,“他还在实习,王主任是他的老师,本来过来帮忙拍摄的是王主任,王主任临时有事,让他来顶一场。”
“原来如此。”
紧锣密鼓的拍摄继续,温琼的戏份本就不多,最动情的一场戏是温琼与童佳佳单独对话,一个嘱咐一个倾听。
温琼叮嘱童佳佳要好好照顾自己。童佳佳点头,说我会的,哭得稀里哗啦,然后握住温琼的手。
童佳佳突然故意用力,温琼微微一颤,含泪的眼眸复杂地看向对方,这位姑奶奶居然私下动粗于是,温琼反击,掐了回去,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较劲,童佳佳的指甲戳到温琼的掌心。温琼暗暗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回击。
直到台词说完,导演喊卡,童佳佳与温琼才同时甩开对方的手。温琼的手疼得颤抖,童佳佳也好不到哪去,她狠狠瞪了一眼温琼,走了。温琼瘫坐在床上,掌心留下很深的指甲印,都破皮了,她特别想骂脏话。
导演又与温琼聊了一会儿,她正式杀青,温琼对工作人员鞠躬道谢。
当晚,剧组要送走一批演员,伴随着单蝶的戏份结束,单蝶的父母也会杀青,于是空出两个小时,在操场上摆了一场露天的小型杀青宴。生活助理到小吃街订购了一堆的串串,成年人喝酒,未成年喝饮料。
陶越丞给温琼偷倒了酒,温琼发现后,瞪他一眼。陶越丞笑道:“你已经成年了,都十八岁了。”
“还差两个多月。”温琼生日在农历九月。
陶越丞摇晃着酒瓶,“就两个月算什么,喝点吧,明天就见不到你了。”
最后温琼还是喝了一点啤酒。
这天晚上,周老师第一次拉温琼聊天,她低声说道:“单蝶这个角色,我当初打算让她当女主的,可是后来我把她写极端了,最后她就死在我的手里,不得已,我才塑造了纯纯这个角色,总要有人完成这场青春梦想。谢谢你,温琼,你赋予了单蝶生命。”
“老师您客气了,是你们给我的机会。”
“好好发展。”
“嗯。”
第二天,宿舍里的其他三个女生继续做群演去了,她们给温琼送了零食,祝她杀青。
公司那边打电话给助理,让温琼和她坐高铁回去。助理帮温琼拎了行李,两人回望校园,剧组还在拍戏呢,而她们却要离开了。
走到校门口,一辆黑色汽车停在温琼的身边,车窗按下,修清岩的胳膊搭在窗边,“有好消息要告诉你,上车。”
温琼怔住,“你怎么在这里”
“一大早赶来接你啊。”修清岩见温琼愣着没动,于是走下了车,准备接过助理手里的行李箱,助理不肯放手,修清岩看着那助理,冷冷说道:“我是她男朋友,还不给我。”
助理抓的更紧了,“公司艺人暂时不能谈恋爱。”
“那我是她的哥哥,这下能给我了吗”
助理看向温琼,温琼冲她笑了笑,问修清岩,“什么好消息”
“我爸跟你妈的,他们在w城等你,走吧。”修清岩拽过温琼的手臂,将她塞进车里。
温琼狼狈地跌坐到后座,车门砰地一声关上。
修清岩毫不客气地扯过助理手里的行李,打开后备箱,将行李放进去,指着助理,“你坐副驾驶,别妨碍我们团圆。”
助理茫然地问道:“那你到底是恋人还是哥哥啊”
“都是,行不行”
助理纯洁的脑袋里装满不和谐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