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暗淡。
东街,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脚步匆匆。
来到郗府,青年连忙举起手敲门。
“砰!砰!砰!”
“砰!砰!砰!”
“这么晚了,谁啊?”
连续敲了好几次,里面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吱呀一声,府门缓缓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家仆打扮的男子。
“你们是谁?我家老爷已经休息了,有事明天再说。”
那男子看了外面二人一眼,心中只道这两人衣着并不华丽,定是什么不入流是人物。
他家老爷如今背靠大将军,朝中大权在握,郗家一飞冲天,连像他这样的家仆都威风起来了。
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门子,可平日里不少人想求老爷办事,都得先过他这一关呢。
门子说着就准备关门,幸亏青年眼疾手快,连忙挡住。
“慢着,我有紧急的事情要找郗大夫,十万火急!”青年说的义正言辞,火烧眉毛。
不过门子显然不能体会他的心情,只是站在门口不动。
脑袋看着天,双臂环抱的同时右手微微向前伸,嘴里吹着口哨。
“你这是何意?倒是放我们进去啊!”
青年急了,这都快要他的命了,特么的这个门子真是太讨人厌了。
“汤官令,他这是找你要钱呢!”身为导官令的中年男子凑到青年身边,在他耳边低声提醒了一句。
虽然他自认为是庸才,不过这些年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
毕竟为皇家挑选米粒时,眼神必须要好。
现在已经练的眼神凌厉无比,就是一颗发黄的米粒,他也能挑出来。
“钱?”青年闻言一愣,心中不由得又火起。
他只是个汤官令,一个负责饼饵的小官,哪有多余的钱给别人。
而且他现在正面临着生死存亡,怎么能被金钱所击倒?
“我……我去你的!”
青年怒了,上去一脚就将那门子踹翻在地,恶狠狠道:“瞎了你的狗眼,我可是大将军的人!
此番来找郗大夫,乃是有军机要事。
若是误了大事,你就是十条命也不够杀的!”
俗话说得好,打狗得看主人。
若是要猜测背后的主人是什么身份,就得看那条狗能多叫唤。
门子见眼前这条“狗”如此的凶戾,当即吓得冷汗直冒。
往常来求人的 那个敢得罪郗府的下人?
就是一条狗,也得给根骨头。
可面前这位爷……
吃了这一脚之后,门子竟然伸出手,一左一右的开始向着自己的脸上连连扇起了耳刮子。
一面扇还一面叫道:“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这就为您去禀报!”
说罢,便如丧考妣『如死了爹娘一般』的缩着头进去了。
“哎呀,汤官令,高明啊!”中年男子啧啧称奇,竖起大拇指道:“我早就看出你与那些朽木腐草不同。
像你这般机智的人,迟早能扶摇直上,光耀门楣啊!”
听到夸赞,青年嘴角不自觉翘起,可转而一想。
这眼前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也好像很不简单啊。
他都没看出这门子的内心想法,而这中年男人竟然一眼便知,实在是厉害。
如果,他们两个人能够互补的话……
门子挨了一脚后,立马去禀报管家。
管家被吵醒,骂了门子一通后,立即去郗虑的房门前敲门。
“砰!砰!老爷,大将军的使者来了!”
正在与周公梦游的郗虑听到声音,瞬间变的清晰,猛的从床上坐起。
“谁?大将军的使者?”
郗虑皱眉问道,心中心思开始急转,大将军的使者在这个时候过来,莫不是出了大事?
想到此,连忙命人掌灯穿衣,随着管家朝客厅走去。
“两位,我家老爷有请!”
管家来到府门,亲自将二人迎了进去。
等到了会客厅,郗虑看到二人的穿着打扮,不由皱起眉头,心下升起怀疑。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你们有何要事要告知老夫?”
“额……郗公,这……”青年愣了一下,眼神扫向左右。
毕竟接下来他要说的事,干系实在太大了。
这其中牵连的,恐怕又是数百条人命。
郗虑入仕多年,又是现如今的掌权者之一,岂能不知青年所想。
随意的挥挥手,左右人等全都退下,继而将门窗也关的严严实实的。
青年见状,这才放下心低声道:“郗公,在下有一件天大的事要告知!”
“何事?”
“车骑将军董承勾结韩遂,意图谋反!”
话音刚落,郗虑皱着眉头问道:“你说的,可有证据?”
“这……没有。”青年无奈叹口气,有些手足无措。
“呵……”郗虑冷哼一声:“你可知道,污蔑皇亲是何等罪名?”
“郗公!”青年双手抱拳深揖道:“在下今夜参加了董府的晚宴。
那董承让所有宾客在锦布上写上名字,借此威胁他们。
只等韩遂大军一到,便开城迎接贼军!”
郗虑听完后没有说话,只是反问一句:“那你为何泄密?你就不怕董承不承认,反过来诬陷你?
再说,我又凭什么相信你们?
你真以为我看不出,你根本就不是大将军的什么使者!”
身为吕布倚重的大臣,如何不知平日里吕布麾下的人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眼前这两个身上没有半点凭证,就很令人怀疑了。
郗虑甚至认为,这两个是董承派来试探他的。
只要他有大的动作,董承便能借机做点文章将他铲除。
现如今吕布不在晋阳,董承这个车骑将军加国舅的身份还是很重的。
“郗公!”青年跪下了,恳求道:“在下绝无虚言,此事事关重大,您可以派人调查清楚。
只是韩遂若真的举兵造反,事情可就大了,这一点请郗公明查!”
“郗公,今夜参加晚宴的人,还有左将军马腾与京兆尹司马防!”中年男人在旁提醒了一句。
郗虑闻言身躯不为人知的猛然颤动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沉默半晌。
虽然他对眼前这两个人所说的话依旧不是很相信,但是也不能不信。
看来,他得去问那个人了。
只有他的手里,才掌控着那支秘密部队。
郗虑点点头道:“此事,我会斟酌。
若是果真如此,我会在大将军面前替你们美言几句。
可若是假的,就别怪老夫心狠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