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礼没有拿胡橘生泄愤,一改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个性,第一次破例。祂甚至为归墟之主的眷属们找了个理由。
“诸位没有错,只是在履行忠仆的职责罢了。”
支走了胡橘生后,祂一语不发地泡在温泉里,直到太阳落下。狐狸崽们吃饱了,玩累了,就卷在胡橘生做的樱花树吊床上睡了。
御礼因归墟之主欺骗祂而生气,却没有大发雷霆。为了心中不断说服自己的可能性,祂选择了相信他。
祂安慰自己,或许他只是忘了自己的过去,因为那段前世的记忆在祂的手里,他想不起来是很正常的。也许以后真相大白,祂还可以笑话他吃自己的醋。
祂在等一个诚恳的道歉。只要一句话,祂就可以原谅他。
祂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退让得连底线都没有了。
也许是从他跳入寒潭,将祂搂进怀里的那一刻。
也许是从温泉中结下同生誓约,与他第一次身心交融之时。
也许是从他带回九朵玫瑰,让祂为一个新生命产生喜悦的时候。
也许是从看到那块云氅,惊觉那份藏得很深的暗恋,和自己不谋而合。
这个想法让御礼从水中惊坐起,祂和归墟之主在昆仑时可是不死不休的死敌,祂怎么会对他有爱慕之情?
腹中的小生命却在提醒祂,曾经夭折的第一个孩子。若不是祂心有所恋,又何苦历经万难,也要保住那个小家伙呢?
祂捂着脸沉回温泉中。
祂不断地找着理由说服自己,因为祂发现自己根本不敢面对另一个答案。
如果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祂该如何是好?这个孩子该如何是好?
祂想了数不清的质问他的说辞,都觉得不妥当。提心吊胆地熬到了月上枝头,归墟之主都没有回来。祂又开始担心他的伤势,虽说不可能会有大碍,但就怕万一。
直到心里的担忧胜过了被欺骗的怒火,再到祂开始忧心是不是今天一时冲动的拥抱坏了他的事。等到月上中天,祂已经不敢生气了,只盼着他平安回来。
少了他的温泉庭院就像是没了水的深潭,让祂的心空落落的。
“卿为何还不回来?”
终于,御礼坐不住了,祂从温泉中站起身,等在了他平时踏出玄门的位置。
御礼为自己的变化感到害怕,他不过是晚归了些,自己便成了这副模样。
祂知道自己在怕什么。祂怕某一天,归墟之主也像那个人一样,一去不复返,再见时已在生死彼岸。祂已经经受不起再一次的离别了,那会要了祂的命。
那种绝望的滋味,祂再也不想经历了。
尝过温暖,就会害怕寒冷。知晓幸福,就会恐惧孤独。
而孤独,是连神明都能杀死的剧毒。
待月亮开始下沉,御礼等不住了,祂不顾安危地打开玄门,决意到叶家去寻他。
御礼的出现吓坏了蹲在床头柜旁的饕餮多多和祂的直系眷属合邕。
多多第一次看见御礼,刚想喊醒叶海戒备,就被合邕甩了一把掌。多多可怜巴巴地捂着脸,委屈地瞅着合邕。
合邕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向御礼行了一个大礼,就拉着多多自觉地避让到门外走廊去了。
御礼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床边查看叶海的伤势,魂体确实无碍,身体却是受了不小的伤害。
祂心疼地运起生命之息,替他修补人类的躯体。腾蛇虽已入神阶,但终究是魔,无法修复十阶断界毒雾造成的伤,但是御礼是生命之神,纯粹的法则之力自然能治疗法则之力造成的损伤。
叶海在被窝里微不足见地叹了口气,伸手将祂拉进怀里。
御礼的心这才落了地,只觉得身心都踏实了。祂俯身过去想亲吻叶海,却被推开了。
叶海把祂按在自己胸前,祂觉得奇怪,但也没问什么,又伸手到他下身,同样被阻止了。
御礼以为他是担心被其他人听到,便也没有多想,把整个身子挤进了被窝,与他相拥而眠。祂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美好的弧度,像是冬日里归巢的鸟儿,又像是岸边的鱼终于回到了水里。
叶海很意外御礼会冒着危险出来找他,这不像祂的性格。御礼对谁的态度都是淡淡的,就算是与他在一起,也不会过多地表现自己的情绪。
祂的爱藏在眼睛里,埋在心里,仿佛多一分都是失态,更别提主动勾引他了。
御礼蹭够了他身上的味道,情绪总算稳定了下来。祂搂得比往常都紧,还时不时若有若无地往他大腿上蹭一下,发觉他没有反应,又揉了一些生命之息舒缓他的脉络。
“可还觉得难受?”御礼轻声询问道。
“好多了,不碍事,不要浪费力气了。”叶海附在祂耳边哄道。
御礼想他或许是累了,便不再撩他,规规矩矩地陪他睡了。
第二天早上,叶海是被推门声惊醒的。
叶景然看见他被窝里的御礼时,惊得连退两步,脸都吓白了。
多多和合邕相拥着睡在床头柜旁。
多多已化回了黑色拉布拉多的模样,竖起一只耳朵确认是叶景然后,就耷拉下耳朵继续睡了。合邕倒是尽职尽责地抬起头来瞅了一眼,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又躺回多多的肚子上。
叶海经过生命之息润养后睡得太香,刚醒过来时见到是自己的爸爸,也没多想就闭上眼,却在三秒后猛然睁开。
他竟然抱着御礼睡了一夜,还让爸爸发现了?
“完了!这下他们知道我把御礼搞怀孕了!”他在心里哀嚎道。
当他发现御礼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祂的衮服消了,赤果果地趴在他身上时,他的脑子就像被火车碾过似的碎了。
他迅速地用神往界连上了叶景然的神识,急促地恳求道:“爸,不要说出去,我马上把祂弄走。”
叶景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门,挡住了刚从楼上下来想去查看叶海伤势的徐彤。
“呃,你现在进去可能不太方便。”叶景然压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怎么了?”徐彤担忧地小声问道。
叶景然难得不正经地调侃道:“你知道男孩子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早上需要点时间收拾战场。”
徐彤噗嗤一声笑了,拉着叶景然快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