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礼把祂从昆仑忍到现在的怨念一次过爆发了出来,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狂怼阿宁。
阿宁被祂从满脸愧疚喷到满脸愤怒,终于忍无可忍地爆发了。
“如果不是你把我们逼到绝路,我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
御礼马力全开,哪里容得了他抬杠,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我和离染的恩怨,用得着你来插手?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和他也不至于走得这么艰难!”
阿宁被逼急了,从床上蹦起,抓着御礼的领子吼道:“你不配爱他!”
御礼亦扯过阿宁的衣领,对着他的耳朵喊道:“难道你配?”
他们的争吵声传到了客厅,胡橘生拦不住想凑热闹的孩子们,只好一起跟了过来。
阿宁和御礼完全丢弃了神族的自尊心,像两个普通的市井小民一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不休。
胡橘生觉得自己的三观都碎了,她从小得到的教育中,神族是高不可攀的,是伟大高洁的,是超凡脱俗的存在。可如今在她面前的两位神只,已经完全看不到一点神明的气质了。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神族其实和众生没有什么两样,也有喜怒哀乐,忍耐力甚至还不如普通人。
祂们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怨让众生颤抖,也会因一时高兴而降下福泽。
众生就如同是被神族玩弄于鼓掌之上的玩偶,实在是……不公平啊!
狐久久在发了很久的呆之后似乎想通了,她伸手拉开了两位神明,无奈地恳求道:“够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阿宁自觉地闭嘴了,御礼却仍不愿放过他,这么久的恩怨哪里是吵几句就能化解的?
狐久久再一次制止了他们,她一手抓着一个问道:“要怎样才能让你们消气呢?龙族与精灵的世界因为你们毁灭了。离染退到了他的底线,拿走了孩子放你自由,你还想要他怎样呢?”
御礼心里仍有怨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狐久久叹了一口气:“这样相互折磨有意思吗?”
御礼不敢吱声,祂发现自己竟然被狐久久的气势压倒了。
孩子们怂拉着耳朵,他们印象中的母亲一向都是和善温柔的,第一次看她摆出如此强势的态度。
胡橘生露出了羡慕的眼神,以她的身份,恐怕此生都没有资格像狐久久一样不卑不亢地质问神明。
这世界还真是不公平啊!
“结果只有分和合两种。”狐久久看着御礼说道,“如果选择分开,那就各自解脱,各走各路。如果选择在一起,就必须忍耐过去的伤痕,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你说你和离染的恩怨是阿宁造成的,那你和离染解释过你的委屈吗?”狐久久质问道,“如果你不告诉他,他根本不知道自己错了,你所有的委屈都只能吞到肚子里。”
“但现在问题是阿宁吗?不是吧?现在杵在你和离染中间的难道不是那个人类吗?”
御礼被狐久久说得哑口无言,刚才高涨的气焰被打压得只剩下一星火苗。
然而狐久久接下来的一句话,将祂最后的火苗也给踩灭了。
狐久久说:“如果你不要离染,就让给阿宁吧。”
御礼踉跄地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盯着狐久久。
阿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连忙拉着狐久久的手恳求道:“你别乱想,我不会再惦记他了,我和离染只是兄弟情谊,不是你想的那样。以前我分不清,现在分清了。”
狐久久甩开了他的手,笑着说道:“把我挫骨扬灰去供养你的兄弟情?这情谊可真是感天地泣鬼神呢。”
胡橘生在门外听得很爽,在心里替狐久久拍手叫好。
狐久久拉走了御礼,阿宁将十指埋进发中,筋疲力尽地跌坐在床上。
御礼第一次知道狐久久脱胎换骨后力气竟然这么大,祂被丢到了离染的床上。
狐久久转头瞪了孩子们一眼:“今晚不把课文背完,谁也不准睡觉!”
孩子们哭丧着脸垂头丧气地溜了,心里哀叹着好奇心害死狐,平白受了这无妄之灾!
狐久久甩手关上了房间门,和床上的御礼大眼瞪小眼。
御礼咽了口唾沫,突然想起了曾经被艾维支配的恐怖。
狐久久用眼神把祂凌迟了十分钟,转身离开了房间,从外面把门锁上了。让他们相爱相杀,自生自灭!
她回到了阿宁的房间,阿宁自知有愧,怂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她。
狐久久把门锁上,无力地沿着门背跌坐在地上。她已经撑到了极限,捂着脸哭了起来。
这些年她看过很多电视剧,对那些老公为了小三谋杀妻子的事一向嗤之以鼻,还对孩子们说“你们爸爸是世上最好的爸爸,不会做这种事的”。
她一直为他们家是模范家庭感到自豪,就算日子过得再苦,她也觉得甘之如饴。
她从未将阿宁当作一个神明,在她的眼中,阿宁是一个为了让孩子们多长点肉,自己总舍不得吃肉的好男人。
她宁愿相信阿宁只是一个普通的猎魔师,她只是一个血统劣质的小狐妖,也不想面对这样血淋淋的事实。
更让她想不到的是,阿宁竟然为了离染,再一次牺牲了她。
她以为他爱她如同爱他自己的生命,却不知离染是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存在。
如果是前世的事,她可以一笑而过,可是这一世,他还是选择了离染。
说抱歉有什么用?
说抱歉能把她上一世的命换回来吗?他会把被离染占据的龙身还给她吗?
她心里很清楚,阿宁只是嘴上说得漂亮。如果她开口要回龙身,他定然是不会给的。即便如此,她还是想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我……我想要回原来的身体。”
狐久久的话让阿宁浑身一震。他惊讶地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狐久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心一点一滴地变冷,直至落入冰渊。
狐久久仰起头收起了眼泪,释怀地笑了。
到头来,她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她果断地从地上爬起来,开门,离开。
再见!
再也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