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生无可恋地抱着脑袋,这个问题和“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救哪个?”一样都是送命题。
选哪个都会伤害另一个!
然而他没有再怂下去,他冲出门抱住了狐久久,强行把她抱回床上。
幽蓝色的制式瞬间铺满了整个房间,将这里围成了一处完全与外界隔绝的空间。
狐久久没有挣扎,她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毫无生气。
阿宁把她抱得很紧很紧,在她的耳边说道:“我承认,如果你和他只能活一个的话,我会选他。”
狐久久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容,她觉得她的两辈子活得就像个笑话一样。
阿宁接着说道:“上一世你魂飞魄散后,我也没有独活。”
可是这句话并没有挽回狐久久的心。
她已经不是艾维了,她没有艾维那种为了国家,为了世界,为了挚爱的挚爱不顾一切的气度。这一世的她不过是个杂毛的母狐妖而已!胸无大志,脑子里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小女子而已!
她终于明白了真正刺痛她的是什么。
阿宁所有愧疚的话都是对艾维说的,那个和阿宁一起走过刀山火海,扎根在阿宁心中的并不是她,而是艾维。
不是普通的小狐妖,而是南封的龙王。
若不是她沾了艾维的光,她不过是会被阿宁随手抛弃的棋子罢了。
那个让阿宁一见钟情的并不是她,而是艾维的影子。
她只是阿宁思念艾维的代替品而已!
思及此,她泪如雨下。
阿宁看她哭得更凶了,手忙脚乱地帮她擦,用尽了卑微的言语却也没能讨得她一个好脸色。
在阿宁的心中,狐久久一直都是懂事的,大度的,温柔的,他第一次看见她脆弱的一面。
这让他想起曾经的艾维,背负了一切的龙王,只有最后倒下的那一刻,才在他的面前露出了坚强的面具下柔软的内心。
阿宁温柔地吻着狐久久,吻了好久才把她放开。
他哀求道:“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希望你不要离开我,让我用今生来世赎罪好吗?你劝御礼放下过去,为什么你不愿放下呢?”
狐久久被阿宁同归于尽式的安慰方式激怒了。她用力地推开了阿宁,明知道拉不开门还是用力地摆弄着门把手。
她歇斯底里地哭喊道:“放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阿宁的双眼被绝望填满了,阴翳爬满了他的心。他终于理解了离染和御礼的疯狂,因为他也要疯了。
原来这就是那两个冤家虽然相爱却要不停相互伤害的理由。
正因为太爱了,所以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所以每一世所累积的伤害会把他们伤得更深。
阿宁破罐破摔地用空间之能锁住了狐久久,狐久久没想到阿宁竟然会这样对自己,她使出全力想要挣脱,可是狐仙怎么可能敌得过神族呢?
阿宁将狐久久抱回了床上,狐久久瑟瑟发抖,她第一次在阿宁的眼中看到了如此狠绝的疯狂。
阿宁看着狐久久近在咫尺的唇,刹那间明白了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
离染当年的犹豫和痛苦,如今他感同身受。
他发誓自己再也不会去问“你为什么要强迫祂”这种傻问题了,因为当双方的感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其中一方想要强留另一方时,除了强上还能用什么办法呢?
留不住你的心,我至少留住你的身体吧?
留不住你的身体,我至少让你记住我吧?
你不会再爱我,那就恨我吧!
让我的身影像毒瘤一样寄居在你的心脏,你无比厌恶却无法将其掏出!
让恨一天比一天深,让伤一天比一天痛,直到我的存在扎根在你的身体里,成为你的一部分!
比爱我更恨我,就算我们相隔天涯海角你也会找到我,哪怕你心里想的是如何杀死我,我也甘之如饴!
可是在碰到狐久久的那一刻,阿宁犹豫了。
离染已经为当年之事后悔了,他却要重走离染的老路吗?
他已经伤害了艾维,又伤害了狐久久,还要让她伤得更深吗?
最终,他心中的爱战胜了他的占有欲。
他把脸埋在狐久久的耳后颈处哀嚎不已。若是艾维的话,此刻一定会发出“啧”的一声,然后偏过脑袋,露出他的逆鳞,用香甜的氤氲之香来安抚他了吧。
如今,他成了安抚狐久久的一方,却是这么地手足无措,连多说几句甜言蜜语都找不到话。
就算他贵为空间之神,曾为俯瞰众生的天空帝王,坐拥最富有强大的埃仑洛斯帝国,如今成为在世界棋盘上运筹帷幄的操盘手,可他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他有七情六欲,所以他有弱点,他所珍视之宝就是他的弱点。能击垮他的,只有居住在他心房内侧的挚爱。
狐久久的心被他哭软了,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揉着阿宁的头发。
阿宁像是被插入了电源的手机,充了一会电就开机复活了。
他撑起身子看着狐久久,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委屈得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更像电视上哭着求复合的渣男。
狐久久看着他幽蓝色的眼睛,像深邃的大海一样美。如今这大海里波涛汹涌,都落到她脸上来了。
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能就这样原谅他,可是她能拿这个男人怎么办呢?她总不能丢下六个孩子自己走了。
“不许哭!你怎么还有脸哭?”
阿宁连忙坐起身,把眼泪擦干净了。
狐久久又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她和阿宁第一次吵架,估计孩子们都吓着了。听说家庭不和睦的孩子长大了容易走弯路,她得赶紧去哄一哄,可是这闹心的大龙看样子是不打算放她出去了。
“你听好了,我是狐久久,不是艾维!”狐久久认真地对阿宁说道,“你不可以再把我当成是他!”
阿宁耸着脑袋答应了。他这才注意到了狐久久的关注点,她竟然在吃自己的醋?
狐久久伸手在他的龙脊处上下摸索,阿宁敏感地红了脸,又不敢扑倒狐久久,憋得可叫一个难受。
“你的龙尾呢?”狐久久问道。
阿宁转过身,让她看着自己的龙尾从尾骨处长出。
狐久久揪着他的尾巴左看右看,不知道从哪里漏出来几滴液体,落到了床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