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谢景之没料到她会出现，墨画般的眉眼划过丝丝讶然。
旋即想到她是中宫之主，能自由出入更是不足为奇，复又压回心底的旖旎，严谨行礼。
“这次多亏皇后娘娘相助，我才有金榜题名的一日。”
“娘娘大恩，我此生无以为报，只愿以后能尽心为朝廷出力，才不辜负娘娘的信任和帮忙。”
他声音清泠，字字有力。
白慎晚此次等在殿外，一则是想随时获知殿中有无意外，二则也是为恭贺。
闻声，她唇角弯了下，眼若星辰：“先给谢公子道一声喜，公子才华横溢，足足担得起榜眼之名，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言谢。”
看她谦虚客气，谢景之眼眸微抬，心弦微动。
这世上，恐怕再也没有如此聪慧灵秀的女子了，只可惜……
痛色浮现于眼底，谢景之刚要转开话题，只觉后背泛起阵阵凉意。看书喇
仿佛有一道沉冷的视线锁在自己身上，他疑惑转头，当即对上江妄行凝眸不悦的打量。
年轻的帝王眉宇幽邃，负手立在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之下，端的是不容侵犯的赫赫威仪。
也不知道在那站了多久，又听了多少。
谢景之不敢迟疑，回身垂首再拜：“见过皇上。”
闻声，江妄行只略略颔首，目不斜视自远处走近，待来到白慎晚身边时，停下了。
早料到他会出现，白慎晚回以璀璨一笑。
心情总算好些，江妄行和自己的皇后并排而站，方提起正事。
“今日之事，你是受害一方，出宫后不必为他们遮掩，旁人如若问起，如实告知即可。”
如此一来，也可借机好生敲打世家大族一番，方便下步筹谋。
这盘棋，正到铺排的时候，远未分胜负。
感受到帝王话里的暗示，谢景之片刻不曾犹豫，随即颔首。
“臣明白了，皇上放心。”
眼看帝后点头相携而去，他也加快了脚程。
客栈里没能进宫的学子们张头探脑，垫脚等待好消息降临，以盼和高中的状元探花多多结交。
因此一见谢景之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迫不及待围上去，七嘴八舌开始打探消息。
“谢兄，听闻今日宫里发生一件大事，孙仲名那厮如何了，李考官为何又被贬。”
“还有你，真是好本事，殿试居然崭露头角，一鸣惊人。”
阵阵聒噪落入谢景之耳朵，他温和笑笑，脸上并无不耐，也无荣获榜眼的得意骄傲。
“诸位太多问题了，容我喝口茶，再细细说与你们听可好？”
此话一出，立即有别的学子送上糕点茶水，热络献殷勤。
谢景之抬手婉拒了他的好意，待茶水润过喉咙，便将朝堂上的事一五一十的详细告知。
众学子听完，拳头越攥越紧，面上无不愤怒惶恐交加。
“平日里不好好读书，一到科考就想些歪门邪道，差点连累谢兄你的仕途，我如果还能见到孙仲名，肯定揍他一顿。”
“不只是他，大约现在整个孙氏满门，都恨不得躲在府里没脸再见人。”
说到激动处，众学子摩肩擦掌。
当天，听得消息的百姓也看不下去，往孙府门前砸了不少烂菜叶，声声唾沫孙氏一族不懂得教养子孙，这才出了孙仲名这祸害。
计划顺利，科举一过，帝后也得到暂时休息，换上舒适的家常衣衫，携手前往太后宫里。
望向慈蔼的太后，江妄行眼含内疚，边整理佛经边开口。
“前些日子忙，我和晚晚很少来给太后请安，今日便整理完这些佛经当作赔罪。”
闻声，太后放下手里的刺绣，笑容温婉：“没事，哀家知道你们有孝心，时刻差人往这里送东西，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
说着话，她目光落到门外凌乱的一堆拨浪鼓小风车上，笑得连连摇头。
“再说了，有越儿柔儿那两个调皮鬼，哀家只嫌太吵闹，远没个安静的时候。”
坐在旁边整理丝线的白慎晚一听，眉眼弯弯：“太后明着是嫌弃江越他们，可实际上一天见不到人，恐怕就要念叨了。”
这话真是说到太后心坎上，闻声隔空点点她鼻尖，乐呵呵的。
“你呀，嘴巴像抹了蜜，就会哄我开心，但凡越儿柔儿能少点贪玩，能像你们陪哀家说说笑，那都是破天荒的事。”
话音刚落，两道小身影哒哒地从门外跑来，恰好听到这番话。
江越首先不依：“母后，上次你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还夸我会给夹菜，很懂事。”
太后给他擦掉满头大汗，笑吟吟地提醒：“夹菜是几天前的事了，休要再提。”看书溂
“噢。”
江越听话应了声，难得看到皇兄皇嫂，便改了主意，拉着江柔去缠两人。
“如今科举事毕，皇兄皇嫂也没别的事，不如给我们讲故事吧。”
小姑娘仰起粉嫩白糯的脸，乌黑的眼睛里满是央求：“昨天太傅说了汉书里孙敬悬梁刺股的事，我很是好奇，他将自己弄的全身都疼，还有心思读书吗。”
“如果没有，这是不是只是为了表演给别人看，他其实也没有很认真刻苦。”
好问题。
白慎晚起了逗弄帝王的心思，将两个小娃娃往他怀里一塞，眼眸眨了眨。
“这个故事你们皇兄最会了，让他来说。”
怀里莫名多了两个求知欲满满的孩童，江妄行眼里无奈又宠溺：“我看是你们皇嫂想听，如此，我便勉为其难，好好说上一说。”
“好！”
两个小家伙知道有故事听，兴奋拍手。
下一刻，帝王柔缓的语调响起，只是到底经验不够，精彩的情节也被他说的毫无起伏。
越到最后，声线越发生硬，及至说完，江妄行不闻动静，垂眸看去。
原本兴致勃勃的两小孩倒在软榻上，睡姿横七竖八，江越的口水已然染湿大片被褥，随手一抹，翻个面继续呼呼大睡。
“嗤。”
见状，白慎晚嘴角弯了弯，没忍住轻笑出声。
没想到平日里将她撩得面红耳赤的帝王，竟然不会哄孩子讲故事。
莫名有点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