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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渡大营中。
上首袁绍身着一袭雁鳞金锁甲,头戴虎贲冠,腰系蛮玉带,膀阔腰圆,如玉冠面,威风凛凛,姿貌甚伟。
帐中下首,一干文武分列两端,左侧依次乃是郭图、审配、许攸、陈琳等,右侧依次乃是袁尚、高干、蒋奇等辈。
帐外忽的闯入一小吏,跪拜道:“主公!淳于将军抓到了刘备奸细,此时正在帐外听候召见。”
“哦!”
袁绍身子往前一探,眉头立时皱起,嘴角不觉打个抽搐:“刘备!忘恩负义的家伙,把那个奸细给我压上来!”
“诺!”
小吏应承一声,旋即起身出帐:“主公传令,把那奸细压上来!”
囚车门被打开,陈登被一把扯下车来,一步步往前走,路过一架战车时,忽然发现左右各捆缚着一人,而其中的一人正是刘备麾下政察使刘惠。
陈登看到刘惠的同时,刘惠同样看到了陈登,二人四目相对的瞬间,都诧异万分!
“元龙!”
“子惠!”
“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二人尚来不及寒暄,小吏便扯了一把陈登,狠言道:“赶紧走!”
刘惠已经离开徐州很久,内心始终担忧着主公刘备,在遇到陈登的这一刻,内心有无数的话想要一问,怎奈此情此景又不给他这个机会,眼瞅着陈登便要慢步离去,刘惠喊了一句:“元龙!主公可安康否?”
陈登慢步向前。回头撇一眼刘惠,狂笑一声,道:“主公安康的很!袁大公子此时正在徐州做客,估计再过不久袁家二公子也会身在下邳,陪主公喝茶畅聊。”
刘惠闻听此言。这才安下心来,而身旁的沮授似乎真的不敢相信会是这样的结果,他彻底怔在了那里,手中的竹简跌落在地上而根本不曾察觉!
“公与!怎么样?我家主公真乃天子骄子,拯救汉室天下者必是我家主公!”
刘惠言罢,旋即面朝苍天大声狂笑。这笑声很是畅快。似乎穿越了云霄,直达天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沮授仍旧不敢相信,不住地摇头,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不可思议!
陈登的这一句话,不仅仅刘惠、沮授听到了。那帐中的袁绍更是听到了。
袁家大公子身在下邳!?如此说来岂不是被刘备生擒活捉?袁家二公子即将在下邳!?如此一来岂不是袁熙也处在危难之中?
若是以前的袁绍根本不会相信陈登口中的话,但是此时的袁绍心态彻底不一样了,因为他被曹操打怕了!
曹操倾巢而出尚且不能灭掉刘备,袁谭、袁熙不敌刘备那也是在情理之中,面对刘备,他的两个宝贝儿子虽然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他们的境遇不正和自己一样吗?官渡战场,自己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可仍旧是屡战屡败,不敌曹操!
袁绍的心有些紧绷了!若是陈登所言非虚,那么刘备挟胜利之师。又缘何要派奸细到官渡大营来,这......似乎有些不合乎情理。
那么!陈登来此到底所谓何事?
袁绍环视一圈帐中文武,三子袁尚面带一丝喜色,郭图、审配稍有一丝不解,眉头紧皱,似在沉思。唯有许攸很是淡然,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陈登的话一般。
哗啦!
帐帘掀开。陈登昂首挺胸,阔步而入。丝毫没有一点阶下囚的萎靡不振,似乎更多的是一种自信,一种傲视一切的自信。
陈登虽然镣铐加身,但仍旧躬身作揖行礼:“大汉皇叔左将军刘备帐下谋士陈登,特来拜见大将军,愿大将军福寿安康。”
袁绍打定主意,先诈他一诈再说!
“大胆狂徒!欺我太甚!”
袁绍怒目圆睁,指着帐中陈登斥道:“大耳贼背信弃义,违背盟约,私通曹贼,罪无可恕!左右,给我拉出去先打二十军杖,杀杀他的锐气!”
二十军杖!
这哥数目看起来不多,但实际上已经算是一种比较重的刑罚了,对于一个文人而言,这样的刑罚更是令人难以忍受。
左右忽的闪出两个彪形大汉,陈登不由一怔,猛然一怔,上前一步,喝道:“闻听袁本初仁义宽德,虽贵为大将军,但待人接物全无高高在上之资,今日一见却令在下大为失望!
我家主公诚心诚意派在下出使贵方,本想着为大将军出谋献策大败曹贼,未曾想竟是如此待遇!先为一猪狗当成奸细,平白无故又当成了囚徒,而今更是要杖责在下!
难不成!?大将军畏惧我家主公,特以杖责之罚立威?这可真是可笑之极!若是传出去岂不令天下英雄耻笑!”
两个彪形大汉仍旧是一人一旁将陈登架了起来,可是袁绍闻听此言却是颜色一转,一摆手便示意其暂且退下。
陈登又言道:“适才将军曾言我家主公背信弃义,违背盟约!可是大将军又何尝没有背信弃义,违背盟约!若是以此为由杖责在下,岂不是大将军也得陪鄙人一同受刑?”
“我违背盟约!??”
袁绍以手指着自己,怒斥陈登道:“简直就是胡闹!我堂堂大将军,向来是言出必行,又岂会出尔反尔,违背承诺!”
帐中陈登掸掸衣服,言道:“可大将军偏偏这么做了!”
袁绍有些震怒,喝道:“好你个大胆的陈元龙!你且说说我袁绍怎么个背信弃义,违背盟约了?若是说不出来,那便休怪我刀下无情!”
陈登就着话,即道:“那若是在下所言非虚呢?”
“额......”袁绍有些迟疑,没有立即作答。
陈登一拱手:“若是在下所言非虚,大将军可否认认真真听某一言?”
袁绍答应一声:“嗯!好!可若是你说不出来,那便是刘备背信弃义,出尔反尔,我便要杀你以儆效尤!”
陈登环视帐中文武一圈,淡然道:“年前,我主麾下政察使刘惠奉命前往冀州求见袁公,与袁公缔结盟约共同对抗曹贼,若是曹袁酣战之时,我主引军袭其后;若是曹刘酣战之时,袁公引军袭其后。
然而!
就在盟约缔结不久之后,曹贼倾巢出兵妄图绞杀我等于徐州之地,我主千盼万盼,以弱于曹贼数倍兵力的情况之下坚持数月有余,而终究不敌,可是至始至终从未见袁公发一兵一卒奇袭许都!
我主战败了!败得一塌糊涂!初入徐州,我主兵力一万五千有余,而此一战之后,我主仅剩军不足五千!偏偏在世人皆以为我等为曹贼所灭之后,袁公竟然出兵了!哼哼!恕在下直言,袁公可是好机谋啊!”
帐中袁尚震怒,率先言道:“大胆狂徒!竟敢出言讥讽父帅,左右,给我拖出去斩了!”
陈登把首一昂,丝毫没有一丝畏惧之色,长袖一甩,丢下一句话:“不就是一颗头颅而已,拿去!大名鼎鼎的袁公也就这点肚量而已,算我家主公瞎了眼,还妄图救他一救!”
此言一出,帐中文武皆是一怔!
毕竟袁绍此时境遇真的不是很好,绝对优势的实力条件之下,竟然屡战屡败!其实胜负本就是寻常之事,但是天下人皆认为袁必胜曹,若是袁绍败了,这可就真的成了天下笑柄!
曹操战败了是理所当然!但是袁绍战败了,那便是贻笑四方!
说得好听一点,袁绍败不起!说得难听一点,袁绍丢不起这个人!
这便是袁绍!
“慢着!”
袁绍终于开了口,斥退袁尚,转而和颜道:“不瞒元龙!那曹阿瞒手段果然厉害,某不如也!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战端已开,就决不能停将下来!适才闻得元龙......”
陈登一挥手,淡然道:“其实我家主公早已知晓袁公境遇,秉着袁刘乃是同盟,应当互相扶持的原则,传令在下前来给袁公提个小小的意见而已。”
袁绍大喜过望,忙道:“还请元龙直言!”
“只是......”陈登故意把音拖长,旋即又长叹一声,道:“只是我家主公有两个条件,还望袁公能够恩允。”
一旁郭图发出一声狞笑:“哼哼!陈元龙!你可真会开口讲条件。”
陈登根本不予理睬郭图,只是淡然回了一句:“哦!?嫌我谈条件了,既然如此,那么就请公则先生出谋献策,帮助袁公克敌制胜!”
郭图愤怒:“你!!!”
陈登斜瞥一眼:“怎么?可是胸无良策?哼哼!总是有一些人,自诩博古通今,才学一流,平日里夸夸其谈,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一到关键时刻,生死存亡之际,却总是唉声叹气,说不出一句箴言!便是有这样的人,才使得明主陷入绝境!”
“陈登!你欺人太甚!”
郭图指着陈登怒斥道。
上首袁绍有些不耐烦了,大手一挥,训斥道:“好了!尔等面对曹贼无能为力,却总是挖苦旁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我袁绍败了,尔等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陈登一拱手:“袁公英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