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正往驻扎地走去,迎面便见赵菲跑了过来:“主......公子恕罪,属下来晚了。”
南山不以为意:“无妨,这村子安静祥和,不会出什么乱子。”
“公子,今夜我们恐怕回不去嵊县了。”
“嗯,我正要去驻地,不知那边情形如何?”
“眼下比较顺利,因着昨日已经排完水了,今日田地里都洒满了防虫的药草。”
“可有说那山体是为何塌陷的?”
“属下不知。王将军应已向王爷禀报了。”赵菲今日主要是帮着士兵们处理水田里的事务了,倒是没有时间细究这坍塌的原因。
“嗯。”南山看了看墨蓝的天空,将要入夜,有几颗最亮的星子已经从云后露了出来,看来明日大概是不会再下雨了。
王将军知二人皆是女子,且南山似乎是王爷心上人,于是便将她二人的帐篷搭在了驻地的西边,既离王爷的帐篷不远,又不在士兵们的行动路线上,安静又隐蔽。
虽说他知道王爷是正人君子,但毕竟这里都是男丁,所以他便亲自将这位南山姑娘的帐篷安排在那处。
王爷放心,又不起眼。
王将军对自己的安排很是满意。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已经过了炎热的夏季,又遭了水灾,田地间的虫鸣都几乎销声匿迹。
外面几乎寂静无声,只有田里的水汽混着药香升腾,风一动,温热的水汽扑面而来。
南山和赵菲走到驻地,王将军在门口等着:“多谢公子今日相助。”王将军作了个揖,还有几个巡逻的士兵走过。
“应该的。”南山回礼。
看着巡夜的士兵又走过去一个,南山有些尴尬,驰骋沙场的大将军,难为他这样周全了。
“今日公子便在那处休息吧。”王将军指了指西边的帐篷。
“多谢。”
南山和赵菲进了帐篷。
帐篷里有简单的床和一张小桌子,地上虽是泥地,但是很干净平整。
赵菲将他们的包袱放在小桌子上,给南山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就出去拎水来洗漱。
南山坐在小床边,手里翻着白胡子老头给的书,书页上写着《疫书》,左下角写着“兰五郎”。
连正经的名字都不曾留下。
赵菲拿来洗漱的水,二人简单洗漱一下便睡下了。
赵菲怀中抱着长剑,依然是充满警惕,给足了南山安全感。
她们的帐篷在营地的边缘,营中点着一些小小的火把,供巡夜的士兵视物,厚厚的门帘挡住了外面所有的光,只偶尔有柴火被火焰燃烧时发出的“毕毕剥剥”的响声,和巡夜士兵经过的脚步声。
南山睡不着。
她衣衫内戴着玄清亦的逆鳞,此时正发出温热的触感。
越来越热,此时竟有些烫。
南山一下子坐起身来:“赵菲,今日可有见你家先生?”
赵菲听见南山的动静,已经站了起来,并把外衫都穿好了:“回公子的话,今日先生并未在田地上多作停留,傍晚大家收工时,他似乎独自带着无神大人往山后勘察去了。”
多的赵菲也不知了,她在军营里待惯了,先生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更不会私自窥探先生的行踪。
南山皱眉,是了,那山一定有古怪:“好,你在这休息,我去看看。不必跟来。”
“是。”赵菲领命,撩开门帘,左右看了看,才让出空间让南山出去。
夜晚的驻地并不吵闹,即使是临时的,也透着严阵以待的肃穆,仿佛此时再下场雨,训练有素的士兵们就会立刻出来救灾一样。
玄清亦的帐篷很小,外面也没有值守的士兵,夜风呼呼吹着,门帘的一角轻轻颤动,露出一丝空隙,在这一丝空隙中,稍稍透出帐篷里微微的烛光。
他还没睡。
两个巡夜的士兵经过,南山跨步躲进阴影里,待他们走远,才贴着帐篷,掀开门帘。
“谁?”还没将头探进去,帐篷里传来一声厉喝,一个身影一息之间便到了她跟前。
“是我。”南山转了一下身子,猫进帐篷里,让自己的脸迎着帐篷里的微光。
“你快去休息。”玄清亦摸摸南山的头,作势要将她推出去。
他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推着她肩膀,眼神却不聚焦。
“等等,玄清亦。”南山顺势转了一下身子,来到他身侧,玄清亦的眼睛来不及转过来,南山已经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不对。
抓住他的手腕把脉,脉象杂乱,他身体里除了沉睡的血脉和山神印,竟还有一股小小的灵力在乱窜:“你眼睛怎么了?”
“没事。”薄唇轻抿,身侧的手握拳。
“不对,你有事。”南山将玄清亦拉回小床边,仔细诊脉。
竟是蛊虫。
半晌,南山看向眼神涣散的玄清亦:“那山里为什么会有敖翼的蛊虫?”
玄清亦一怔:“大概是因为他要很多钱财。”
“他要那么多钱......是有什么图谋?”南山想想敖翼经年已久却得不到的,她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玄清亦,你告诉我,他去哪儿了。”
“西北。”
“西北......”南山沉吟,“西北有什么人吗?”
他似乎没有跟她讲过朝堂之事,也没有讲过关于敖翼的很多消息,但她想了想,敖翼去西北,定是有什么图谋的。
他几世辗转,不过是想得到她,可如今已没有了机会,玄清亦乃南越战神,权倾朝野,如果要从他手中夺走她,必定要以苍生威胁。
敖翼此去西北,定没有那么简单。
玄清亦反抓过她的手:“先皇二子在西北守着边关。”
顿了顿,他补充道:“是宫变失败被贬去北境的,西北也在他辖管之下。”
“所以敖翼此去很可能勾结此人,”南山道,“你该通知你们西北的人。”
“嗯,无神去办了。”他知道,每一次,敖翼都会不择手段。在敖翼心里,哪有什么苍生黎民,他要的,始终就只有一个南山罢了。
玄清亦喉头滚动,如鲠在喉,其实他有时候很羡慕敖翼,能只为了一人而无所顾忌。
一丝晚风穿过门帘,吹乱了南山的鬓发:“所以不日你定会去西北。”
“嗯。”玄清亦低头不语,嗓音沉沉地应道。
“那就先把眼睛治好。”南山抬手,摸了摸他的眉骨,“信我吗?”
“嗯。”玄清亦点头,将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
“好。”南山用指甲将手指划破,一挥手,玄清亦腕上便开了一个小口子,她将自己的手指对着那腕上的小口子,驱动灵力。
“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