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乔没有回答，但是这并不代表李谦猜不出来，一个人性情大变必定是因为经历了一些刻骨铭心的事情，而这样的事情往往不会是好事。
明明才刚入春，但是最近的天气却格外明媚，李谦看着程乔的侧脸不自觉就想到了那一年的初夏。
那时候他才十五岁，优异的理科成绩和外向的性格让他在班级里混的如鱼得水。
在无数个阳光明媚的中午他都像是今天这样偷看着程乔，有时候一发呆就是一个中午。
程乔虽然个子高，但是五官却是跟南方的姑娘的一样秀美小巧，最为特别的就是圆润的鼻头和那双清澈又灵动的眼睛。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眼神中的纯粹好像依旧没有变化，仅仅是待在她身边都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宁静和安心。
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有午睡的习惯吗？
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为了不打扰她工作李谦还是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直专注在工作中的程乔放下手中的压感笔伸了个懒腰，一旁的李谦都忍不住跟着打了个哈欠。
“我大概勾了个封面出来，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再进行精修。”
将自己的平板推给李谦，程乔揉着红肿酸涩眼睛解释：“我看你的这本新小说似乎是悬疑爱情题材，所以刚才就私自加了一点暗黑元素，你觉得怎么样？”
“不过今天我的眼睛的确是有点不舒服，所以修改的事情能不能等到明天再说？”
虽然程乔也很想在今天就把封面的事情解决，可是她本身就高度散光的眼睛又因为痛哭而酸涩难忍，这样的状态下很难画出好的作品。
毕竟画画这件事是要靠眼睛的，如果不能有好的视力状况的话就很难准确把握色彩浓度和画面细节，主要是她现在看什么东西都像是打上了一团马赛克，能坚持着画出初稿就已经是极限了。
瞄了一眼平板上的小说封面，李谦发现整个画面就像是被刀锋一分为二，光明的一面以月白色为底色，飘落的粉白色海棠花瓣看起来唯美柔和。
比起这个，封面的另一半则是直接被黑红色铺满，而画面的底部安静地躺着一具洁白的骷髅，它匍匐在地头朝着光明的方向，似乎在临死的一刻都想逃离这个地方。
而就在画面的正中间，一双黑白两色的大手用力撑开封面的两侧，刺眼的光芒从裂缝中爆发出来照亮了整个世界。
看到这么具有冲击力的封面构图，李谦却是摇了摇头：“虽然这个画面很有艺术性，但是对于小说来说还是太复杂了。”
似乎是害怕程乔误会，他认真解释：“你也知道我这本书面向的是女性读者，大部分看小说的女性读者还都是处在青春期的学生，她们喜欢的东西要更加轻松一点。”
“比起书里的悬疑剧情，她们更加注重的还是男女主的互动，所以封面只需要清新可爱就够了，这个就.....”
李谦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程乔已经明白了，其实不管是设计还是艺术终究还是要适应市场规则的。
点点头，程乔接过平板。
“刚才是我没有考虑清楚你的需求，再给我几分钟时间。”
不等李谦拒绝她就拿起压感笔再次进行创作，这一次她完全放弃了之前打算走内涵路线的主意，毕竟这只是小说封面而已，好看就行。
加上花瓣，加上柔光，最后再加上一些类似于羽毛笔和星星的元素，不到五分钟她就调整好了这些东西。
其实这根本就用不上画笔，直接用电脑ppt就能完成。
果然，这一次李谦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就行，不过小说人物形象设计按照你之前的思路就可以，尽量要贴合小说情节，越细致越好。”
对于这个要求，程乔并没有太意外，毕竟小说中的人物才是一本书的精华所在，多下点功夫也是应该的。
将刚刚设计好的封面保存好，程乔并没有继续绘画。
“今天我的眼睛有点不舒服，所以人物形象设计的事情可能要明天才能开始。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肯定能在小说上线前设计好。”
看到程乔认真的样子，刚刚还一脸严肃表情的李谦忍不住笑了：“跟你开玩笑的，小说人物的事情你不用着急，毕竟这也只锦上添花的东西，不可能小说一上线就摆出来。”
看到程乔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不禁想到了以前一起学习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程乔比现在还认真，无论别人说什么她都会坚定不移地相信。
那种心无杂念认真对待每一件事情的状态让他感叹了很久，因为他从没见过那样纯粹的人。
“嘁，又骗人！”
撇撇嘴，程乔气鼓鼓拿起桌子上的杂志朝着李谦砸了过去，只不过这本杂志半路就被拦截。
接住杂志，李谦刚进门时的那种拘谨和疏离就少了很多，他笑容温和地把书推给了程乔。
“没想到你脾气还是这么差，要是有圆规在手的话我这条胳膊恐怕又要遭殃了吧？”
时光抹去了他身上的狂傲不羁，此时的李谦倒是跟程乔幻想中的那种温润少年更加接近。
不会恶作剧，不会发脾气，就连说话用词似乎都温和了不少，这让她有些恍惚。
也就是这个时候，藏在心底的问题脱口而出：“李谦，你是怎么会选择写小说的？”
“这个......”
瞄了程乔一眼，李谦的表情中带着犹豫，似乎这件事让他难以启齿。
“等等，这件事不会跟我有关系吧？”
感受到李谦古怪的目光，程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情？
几乎是下意识的程乔就在心里脑补出了一场少年将爱意深埋心底多年并以此创作出了爱情小说的故事，其中说不定还掺杂了各种的不得已和误会。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那么李谦和毛荣荣的关系或许并不是那么好，或许他一直深爱的都是.....
就在她疯狂脑部的时候，李谦却是带着一种纠结的表情解释道：“我写小说其实是受到了你以前写日记的启发，本来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把我对毛荣荣的情感做一个了解的，谁也没想到那么无聊的故事居然还有人看。”
“结果一来二去糊里糊涂的我就走上了这条路，不过时间长了我倒是爱上这一行了，还挺有意思的。”
听着李谦的解释，程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那我呢？真的......一点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