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要不是我跟我妈吵架的话她也不会这样，我要留下来照顾她的。”
“你跟我妈也说过画画是没出路的，所以过段时间我准备继续出去打工，打工的话起码每个月都有不少的工资。”
躲开老爸的视线，程乔笑得格外爽朗：“反正我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把你和我妈照顾好，画画的事儿可以以后再说嘛。”
尽管她已经努力仰起头阻止眼泪流下来，可是在面对一屋子的亲人时她还是暴露了自己的脆弱。
眼泪不断落下，母亲徐秀华眉头紧皱。
“哭什么哭？你自己没本事还有脸哭？！”
“以前在工厂打工你待不住，现在说要回来画画，几天就又不想干了，我看你这辈子都没啥出息！”
“小辉多好一个男孩，能遇见他就是你天大的福气，没事儿过几天就去把证给我领了！”
徐秀华这么一通怒吼，程乔的眼泪更加忍不住了，宋星辉立刻拉着她往外走。
“来，先擦擦眼泪，阿姨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老一辈的人说话就是没有遮拦的。”
“没有遮拦？我看她就是只爱男人！”
狠狠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程乔咬牙切齿地看着母亲病房的方向。
“她只喜欢我弟弟和我爸爸，他们办事再不靠谱她都是和颜悦色的，我任劳任怨地为着这个家考虑却要被她骂到狗血喷头！”
“她憎恨我的所有女性朋友，她总是厌恶身边的女性，她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我对她好！”
“原本我还想着哪怕赌上自己的一辈子也要让她跟我爸过好晚年，现在看来我还真是自作多情。”
蹲在楼梯间靠墙的角落，程乔声音沙哑。
“宋星辉，我要去参加测试，我一定要去参加，他们这样的人不值得我赔上一辈子！”
“乔乔，你.....算了，到时候把我送你过去。”
抬手轻轻抚摸着程乔柔软的头发，宋星辉将安慰劝说的话全都吞进了肚子。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徐秀华这种诋毁女儿的不为女儿考虑的母亲，毕竟他自己的母亲虽然唠叨但是讲话却是很客气的。
徐秀华这种用尽侮辱之词诋毁自己的女儿的人还是少见，哪有母亲会当场把女儿推给一个陌生男人？
如此潦草敷衍地安排自己女儿的婚姻，这真的是一个母亲能干出来的事情吗？
虽然生气，但是为了照顾自己母亲程乔还是留了下来，而宋星辉则是连夜赶回了市里。
现在王岚离职，公司很多的业务都需要重新交接，原本这一天的假期是用来送程乔去参加画画测试的。
没有了程乔坐在副驾驶，他开车的速度相当快。
“宋总，如果不是你来求我的话我是根本不会考虑收一个画画新手当徒弟的，今天她居然还放我鸽子！”
电话那边，陈涵的声音没有了跟程乔讲话时的温柔。
“陈先生，我想程乔已经向您解释过原因了吧？她的母亲生病住院了，我希望你可以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原谅我们。”
一脚刹车，宋星辉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呼~
火星明灭不定，一口烟雾随着夜风飘散在都市的喧嚣之中。
“程乔是一个在画画方面很有天赋的人，陈先生应该能看出来吧？”
“呵，从以前的作品看她确实在色彩使用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才能，可是这也不能掩盖她基础能力不行的缺点。”
“宋总，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考虑收她为徒的，最多就一周的时间，过时不候。”
“好，我们会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
电话挂断，他看着不远处广场上嬉笑打闹的小孩子微微眯起了眼睛。
程乔，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的，一定！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小小的年纪，每天放学的时候一起走在蜿蜒曲折的小路上，那时候程乔就像是他生命里最亮的一道光。
她温柔可爱又充满奇思妙想，每次负责办黑板报的时候都能画出不一样的东西。
小时候的程乔就喜欢写日记，那是一本粉红色的硬皮本，宋星辉好奇了很多年。
一支香烟燃尽，他重新启动车子向着远方的城市而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程乔再也没有开口跟自己的妈妈说过一句话，程炎返校之前还拉着程乔在医院楼下促膝长谈。
“姐，我知道咱妈对你态度不好，可是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委屈过你，你就别跟她赌气了。”
“我倒是想要跟她好好说话，可是她怎么说话的你没听见？”
把玩着刚刚摘下来的粉色蔷薇花，程乔一瓣又一瓣地揪掉了娇嫩的花瓣。
“如果咱妈那么说你你会怎么办？难道你会和颜悦色地跟她谈论怎么一周之内把自己嫁给一个陌生人？”
“程炎，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听到过她的一句好话。哪怕我以前上学年年得第一的时候她也没有给过我几个笑脸，她就是讨厌我。”
“她讨厌你，你可以不讨厌她啊。”
抓了一把水果糖塞给程乔，程炎积极地出谋划策：“她说你的时候你就给她塞好吃的对她笑，别在乎她说了什么，时间长了她就不会说你了。”
“对了，她说你的时候你也可以立马认错投降，我就经常这么干。”
认错投降？我没错为什么认错？
虽然心里不同意程炎的这种说法，但是程乔还是点开了点头。
“好吧，你说的的确不失为一种好办法，可是她每次说我的时候我都会很难过，我没有办法不在乎。”
“如果她是一个陌生人我肯定可以不在乎，可是她是我亲妈，她一个嫌弃的眼神都能让我难过很久很久。”
“那你跟咱妈还真是相爱相杀了。”
贼兮兮地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程炎用树枝在地上画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圈。
“你看，咱妈她把你当作了她生命的延续，所以她想要把你变成她心目中那个完美的自己。”
“可是你偏偏有着跟她截然相反的爱好性格，所以她看见你就会讨厌你，可是她爱你就像是爱惜自己的生命。”
将两个圆圈画在一起后，程炎把树枝递给了程乔：“她的年纪已经大了，怎么改善你们之间的关系应该由你想办法。”
“友情尚且需要费心经营，亲情怎么能不尽心维持呢？”
换上一种老气横秋的语气，程炎迎风而立。
“你明白她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所以帮咱妈找到人生的意义和梦想也是放过了你自己，加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