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旅拾趣》番外(十一)
每天看家门口的那片海潮起潮落,对水有一种别样的依赖。
作品写童年的那部分有好几章都在讲水塘河沟摸螺抓鱼的故事。
鱼儿离不开水的。
那个年代随便一个脚印,只要装满了水的准会有鱼,最多的是象小手一样的河鲫鱼。
母亲嫌烧河鲫鱼费油,否则不好吃,没有海里的鱼不放油清蒸蒸就能吃,并不欢迎我抓回家。
但我喜欢这活蹦乱跳的东西。
母亲实在舍不得浪费油,就把鱼放在猪食里,喂猪吃。
至今我也没弄明白鱼是怎么来的?
因为每年夏天家门口的水库和下面的河塘几乎都会干枯,而第二年照样会有很多鱼。
有人说鱼的籽落在干枯的河塘里,遇到水又长起来。也不知道真假。
我想知道第一条鱼是怎幺来的?
每天看海见水,但村子里是缺水的。
有一年实在不行了,从邻近的小沙长河借水,那得借道海边的泥涂。
当海水刚好落出,露出岩边的泥涂,所有男人齐动手快速的挖出一道临时的水沟。
公社里调集二只最大的抽水机,从碶门口把水打到那条沟里。水沿着临时水道,绕过伸展在泥涂上的岩石乱滩,流到村口海塘外的一角。再把水打到塘内。
尽管那水因为流经海涂,沾了些咸味,但还是让面临绝收的村子有了些收成。
也见过村子水多成灾的景况。有一年的12号台风正好遇上大潮汛,雨量特别的大。山上下来的水\"哗哗\"往下流,海里大潮拼命往海塘内涌,一个晚上,村里的那片水田和花塘变成一片汪洋,过了好几天才通过碶门放干。
那年几乎绝收。
我还是喜欢水,喜欢平静如镜的给人类以生命之源的水。
那一次在洱海边上我见到了我想象中的高山平原静水。
我也喜欢青海湖边的那种静美。
两者相比更喜欢大理洱海多一点。
感觉是苍山这座山有些文化在那儿,或者人文上那里多了些积淀。
共同的不足是在山与水之间的平川都不够宽阔,假如能让马儿跑上一天那该多好。
去洱海边时天稍偏冷了,原上的草儿也不够绿些。
很喜欢听那首叫《卡布尔集市》的英文歌,那里有一句词:\"给我找一块地吧,在海水与淡水之间,造一个小木屋,种上西芹。。。。\"
我想歌词作者写词时脑中一定掠过威峨的高山,大河奔流的山川,绿草如茵的平原,无边无际的大海。。。
老家的村子实在是小了些,于是我出来了一直还在外面。
好在根在情也在!
于是用文字赞美这里!
《乡旅拾趣》番外(十二)
从一开始创作,就坚定这是一部时代感非常强烈的作品。
特别是主人公从警入伍后的四十年,那是世人注目,国人最有获得感的四十年。
如何展现好这个时代是我一直边创作边思考的问题。
我不能写成纪录片。
当然更不能无视不断发展变化的社会经济文化环境。
我努力用最基本的衣食住行游来表现这些发展变化,与故事完美结合,让绝大多数人能望见逝去的天空下留下过的足迹。
好在我的书名中有\"拾趣\"两个字,可以慢慢捡拾,前面丢了点,后面还能捡回来。
而最前面写故乡那部分跨度很大,篇幅较短,别怪我不能细写,只能含蓄的交待一些,个别的加点旁白,懂的人自然看的明白。
比如村庄曾经阴盛阳衰,有很多上门女婿,按照舟山土话我写成\"进舍\"上门。
那有天灾,也有人祸的因素。
国民党部队撒离时把青壮年都抓去补兵,结了婚的男人也没放过。
好多男孩10几岁都不明不白死去,村子养不大男孩。
我斜对门小婆婆家生了四个男孩,怕养不大,专门去毛峙村里认一个干儿子,在我们那儿称\"祭拜儿子\"。
这一弄,四个儿子还真都养大了。
我幼儿时村里总共12户人家,有4户是上门的,占了三分之一。
当时的风俗,家里有间破房、有碗饭吃绝对不去别人家上门的。
这只是举一例而已。
童年的快乐与苦难是影形相随的,我尽量写得轻松愉悦一些。
还是想照顾一点看书者的心情!
《乡旅拾趣》番外(十三)
我在作品里专门写了一章大黄鱼。
大海里有成干上万种鱼类,乡人们独爱那一种,我也不例外。
大黄鱼是故乡一代人记忆中的鱼。
上面两条是朋友送我的深水养殖大黄鱼,高仿野生黄鱼生存状态,价格并不便宜。
但与野生品质相去太远。
野生的比这精神多少倍都不知道。
此鱼绝迹的原因,都说是过度捕捞。
我不信!
谁能把海里的一种鱼捕尽?
我自认为是生态环境,泥涂上的蟹都存活不了,这金贵金贵的大黄鱼还能存矣!
好在海里还有其他一些鱼,比起大黄鱼,差是差了一点,总是留了点海味。
:这是我今年正月初一备餐的鱼。
这里就有六七种鱼了吧,其实冷菜中也大多是海鲜。
比如这盘枪蟹。
乡里的酒席少不这只菜。还有一个必备菜叫风鳗。
一桌子的菜基本都是海货。
故乡是着名的鱼乡。
看过作品都能感知得到的!
《乡旅拾趣》番外(十四)
我在作品《乡旅拾趣》中写到过大哥被退亲一事,还有同村一对退亲的。
那个时候订好亲基本就算是确定了终身大事了。一般都会在定亲时送上媒人协商好的物品,比如多少斤毛线啥的。那时没有大额的钱,如果送聘礼,也在一百元以内。
如果女子悔亲,要还聘礼。男子悔亲,聘礼抛汤。
退亲非小事,悔亲要谨慎。
退亲一般与感情无关,那时候的人基本上是先结婚后恋爱。
结婚前手都没碰过的不在少数。
退亲大多是对方攀上了更好的人家,最多的情况是原来是农民的亲家,如果有渔民来挖亲,变数还是很大的。
大哥的对象后来嫁给一个渔民。
友康(作品中提到过)的对象后来也嫁给一个渔民。
那时渔民和农民的区别就象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区别。
而当时我们眼里的城里人就象是天堂里的神仙般高不可攀。
要知道那时出门做小工都要打证明。讨饭的人身上都有当地出具的外出证明。
走出小村都难,更何况入城!
78年之前唯一能改变身份的是顶班,父辈退休后让子女上班。
那得有个前提,父辈是在城里上班的。
这在农村少之又少。
我有一初中同学在宁波航运公司工作,他初中未毕业去顶班,把我眼痒得不行。
那时好象每个人身上都打着记号,农民,渔民,城里人。
我在作品中写了城关镇和毛峙村,也有那层意思。
这四十年的变迁,并不是经济发展,生活状况变好,还有很多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慢慢品读作品,一定是感受得到的!
《乡旅拾趣》番外(十五)
渔民的辛苦只有捕过鱼的人才能明白。
那是一口风一口浪拼出来的。
海上讨生活风险不要不要的。
我在作品《乡旅拾趣》里写了本家三叔藏身大海的事。也提到了毛峙村的渔民海上遇险开追悼会的事。
我父亲在长白的一个老表也是在嵊泗一个叫滩许的小岛海边失踪的。有人说他被大鲨鱼吃了,也有人说他偷别人老婆被人处理掉了。
小时候听过的海难不要太多。
最大的海难是听长辈在传的\"吕四洋\"海难,几干条船在大风和\"走沙\"中丧生在上海和嘉兴东面的那片大海,有的村全村所有人没有归来。
村里泮家一个妇女带着\"拖油瓶\"从长白改嫁过来,就是老公在那场海难中没有的。
我亲身见闻的是78年发生在长白后面\"鱼山\"洋面发生的海难。
那会我在读高一,一天中午天空突然乌云降临,狂风大作,足有半个小时。第二天回家,听说长白大批渔船没有回来,整个长白岛浸没在哭声里。
村里有二户是从长白上门或嫁过来的,都去了娘家,都有人损失了。
海岛的美味并不来的容易。
\"一只脚在船里,一只脚在官材里。\"先辈们都这么说的。
所以捕鱼的性格豪爽,一回陆地喝酒操婆娘,就当命是捡的!
没婆娘的就去找站街的姨。
这几年好多外地人来舟山捕鱼,镇上多了好多站街的姨,五十八十一次的卖,学会薄利多销那玩意。
这会春节回老家肯定很得意地与家人分享劳动的成果,\"海岛打工工钱高,辛苦是辛苦的。\"
她们也真挺累的!
后辈们写岛民的生活,往往很有想象力的,比如\"进有蓝海无边无际,退有三分薄地。
理想可以丰满,现实是骨质的!
《乡旅拾趣》番外(十六)
我在作品《乡旅拾趣》中写了一章\"最贵的鱼\",讲小时候在海塘里钓杜鳗的事。
杜鳗好吃是公认的,没有故意拔高的成份。
杜鳗价格也很高,一般人不会去买。
关键你也买不到的。
有人说那有石斑鱼贵吗?有石斑鱼好吃吗?
这是我吃过的红星斑留下的照片。
石斑鱼确实贵,这样一条要1干5百多,真的贵,也好吃。
但二者比较,我觉得还是杜鳗好吃。
象大一点泥湫大小的杜鳗要卖数百元一斤,而且不是随时有得买的,那么象上面石斑鱼大要卖几万一斤了吧?
对鱼来说,贵也好,好吃也好,因人而已的。
舟山人爱吃带鱼,特别是一种\"小眼晴\"带鱼,红烧烧还真好吃。
不过现在也贵了,一斤重的过年过节要二三百元。
象山人则喜欢吃\"川乌\",清明前后的马鲛鱼被称为川乌。
现在也要上百元了。
温州人还喜欢吃\"跳鱼\",象杜鳗一样小小的鱼,居然也要上百元一份。
上海人更神,喜欢吃\"小白龙\",原来小时候在大队的小船上随便捡不用钱的\"花淡“,被夜排挡冠以小龙鱼之名,居然要价上百元。
其实我也很喜欢吃这种\"小白龙\"的,但必须新鲜。刚从海里捞上来的此货,滑溜滑溜的,入口即化,实在好吃!
不同的人群,不同的口味。
罗卜青菜,各有所爱。
《乡旅拾趣》番外(十七)
男孩子结婚是村子里最最热闹的时光。
所有人都去那户人家吃饭做事。
男人们都去做\"动运\",女人们都去做\"帮厨\",主人家会指定一个人做\"总管\"。
\"总管\"根据东家的指示派人派工,有点企业里总经理的角色。
\"动运\"们会被\"总管\"分成借桌椅,叫客人,洗碗筷,端菜,烧饭,收礼金。各种各样的组。讲究一点的会写在红纸上,公布在大门口。
\"帮厨\"主要是洗菜、洗碗,还有端茶敬酒女红类的事。
我们小屁孩就负责吃。
可以连吃三天。
结婚头一天是吃\"猪甘花油\",菜可以差一些,会上一二份罗卜。晚上安排二个童子男暖新床。
第二天一大早,一部份\"动运\"随同新郎和媒人去接新娘,搬嫁妆。准备在新娘家门口坐冷板凳。
谈好\"开门\"的钱后,\"动运\"可在新娘家吃一顿上轿饭,然后接新娘出发。一路上要安排人放炮仗。
进新郎家时新娘子不能踩到地,地上铺上麻袋一只一只交替前行。那时红地毯估计也没得买。
接下去拜完堂进新房再见长辈端茶收见面礼。
中饭是正餐,菜最好。
晚餐可以随便一点。晚饭后是\"贺郎\",仪式感很重的一项活动,主持人也叫\"贺郎头\"坐上位,新郎新娘坐下位,长条桌两边未婚男女坐得齐齐满满,桌上摆满瓜果糕点。
\"日出东方一点红,红红腊烛摆当中!
\"今天晚上xx结婚。。。。\"
\"贺郎头\"不是谁都做得的,是专业的活,有固定的套话程序,要会唱会说会调情绪,让整个活动热热闹闹欢欢喜喜恩恩爱爱。
长条桌两边所有吃喜酒的人,包括客人和全村人都在边上看热闹呢!
村里没有通电灯,用一种汽油灯,那是结婚专用的灯,会发出\"嗞嗞\"的声响,吉白色的灯光把屋子照得呈亮呈亮。
桌上坐的人都得表演节目,不会的学两声狗叫也行。
新郎新娘的节目是主线,怎么难怎幺弄,怎么黄怎么搞,除了不能表演现场直播床体节目,其他都可以。如果认为太出格就花钱买烟买糖,所有喝酒人有份,第二天酒桌上兑现。
所以\"贺郎头\"出题很重要,决定战绩。
\"贺郎\"结束闹新房,有人提前钻在新床下听床,有人窗外听音,也有人把新房房门卸下拿床上物品\"烤竹杠\",都合规。
所以东家新房的门要做得牢靠。
第二天中午是请客,非亲非故的村乡干部和邻近德高望重的\"乡贤\"叫上一桌撑面子,贺新婚。
晚上吃\"篾洛餐\",三天来吃剩的菜到在一起烧上来,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味道酸酸的,挺好吃。
我们小屁孩,可以吃三天,吵三天,闹三天,玩三天,开心。
一般情况下,都会向老师请假,“喝喜酒\"比啥都重要,老师也懂的。
那是乡里最大最大的事。
它承载了乡村文化民俗的骨架和精髓!
《乡旅拾趣》番外(十八)
村里人日不闭户,没有一户人家的大门上锁的。白天如果大人下地,小孩上学或者外出,大门都是洞开的,只把小掩门拉上。
那种半身高的小掩门可以防止家禽或者毒蛇等光顾家里。
从来没有听说哪一户人家丢失过东西。
对偷鸡摸狗的事是要被严厉惩罚的,骨子里都疾恶如仇。
村前的小水库曾经养过鱼,买了一些草鱼和鲤鱼的苗放养在水库里。
专门安排人员定时喂饲,看着浮在水面的鱼儿慢慢变大。
有一天晚上,村子南面山坡后面烟墩下村的一个小伙子溜到村里,拉起水库的起闭机(闸),放水偷鱼。
因为是夏天,有人赶潮\"推七\"(我在作品中介绍过那种海边推鱼虾的方式)回来,听到\"哗哗\"的放水声,抓了个正着。
也有可能还有同伙逃逸了。
全村人都被喊起来,聚在大樟树下。
那个人被绑在大樟树上,只穿一条短裤。
\"这水库的水是我们的命,你要我们命!\"
\"把他扔水库里去!
有人上去打他巴掌,下手很重,嘴角流出了血。
我看着有点不忍和担心:\"他会不会被打死?\"
\"别打了,要出人命的。\"
说这话的是我叫四叔的友法的老婆,小婶婶是烟墩下嫁过来的。
\"就要打死他!“群情激奋。
\"有错好好说,不能这样打!\"
我母亲过来了。\"姑姑,救救我!\"
我母亲的姐姐嫁到烟墩下,生小孩时死了。那里人碰到母亲大都叫姑姑姨娘。
\"放了他!\"
没人放人,也没人再打他。
母亲说话在村里是有份量的!
她小时候同桌吃饭长大的四位同房堂弟,个个人高马壮、撑门立户。
没有人敢不给她面子。
四叔友法解了绑在他身上的绳子。
母亲狠狠的骂了他一顿。
我看着他在黑夜中离去。
好象伤得不轻。
《乡旅拾趣》番外(…)
老家小沙是作家三毛的故乡。
很多人只知道三毛出生于重庆,少年时期生活在南京和上海,以后随父母迁居台湾,最后喜欢旅行的她写下了“万水干山走遍”等家喻户晓的作品。
但少有人知道三毛的爷爷是一个从老家小沙走出来的农民企业家。
最早读《雨季不再来》等作品时还不知道三毛的父辈是我的同乡,读了一本疯狂地找另一部,真有点象饥饿时找快餐店那般的急。
知悉她回乡省亲祭祖并落下些许故事,便兴冲冲去她故居拜访,原来就在我高中毋校的边上村落。
这个村叫陈家村,是一个陈姓聚居地,所以三毛原名叫陈平。
陈家村现在属小沙街道庙桥社区,和我出生的小山村同属一个社区。
三毛的爷爷少年外出打工,历尽艰辛,摇过船拉过纤,当过佣人烧过饭,做过百货开过洋行,最后靠卖水泥建材发了大财。
若大的古屋展着三毛肩披色彩颜丽的丝巾行走在非州沙漠的巨照,上题行走着的小沙女是最美的。
三毛回乡祭祖时为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小沙女。
耳边听到的是她在祖坟前唱词般响亮的哭声。
了解了一些她祖父过世后的一些境遇,也算理解她的心境。
现在小沙卫生院这块地方原来是三毛爷爷的坟地,后被人为毁掉,是一位好心的远房亲戚另外找了一块埋骨之地。
三毛的流浪情结,或许缘自祖父的基因相传,终究血脉相连。
她的祖父年轻时,在英国商船上当伙计,随船辗转地中海、红海、印度洋等地,是打工,是讨生,也是地地道道的流浪啊!
获悉她仙逝追梦的方式还是有点震惊的。我知道乡人男女心中都有一团火,想不到在你有那么烈。早知这样你就不该停下流浪的脚步。。。
不知有多少人心中留着你的记忆一一小沙女三毛。老家小沙的地名因你而变得响亮。
超喜欢听罗大佑为你而改编的歌曲巜追梦人》,青春,长发,沙漠,笔迹,都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