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淮看着被划掉的部分:不要跟他...不要跟他说话?
他轻哼一声,眸中泛起的笑意几乎都要掩饰不住了。
打开桌上放着的小盒子,盒子里的信张已经叠了一个不薄的厚度,每封信上字句都不算长,但都是同一个人的字迹。
师淮喃喃着:“怎么这么爱写信?就不能当面和我说吗?”
信中的内容也很简单,无外乎就是:
‘对不起,我错了。’
‘不是有意要骗你。’
‘想为你赴汤蹈火。
’‘喜欢你。’
‘明天会理我吗?’
‘我一直在。’
...
师淮摩挲着这一封封信,他没阻止过,甚至明里暗里纵容他,于是伏黯就越发放肆了,到后来信里的内容就越发露骨:
‘想亲亲你。’
‘好想抱抱你,殿下一定很累吧。’
‘今天我浑身湿透了,殿下多看了两眼,殿下是不是喜欢我这样?’
师淮将信放好,展开一张新的信纸,磨好墨后,想了想,提笔落下三个字:不理你!
师淮将墨水吹干,半晌后看着这三个字,不由自主便笑出了声,怎么自己变得这么幼稚起来了?
将信装好,唤来水生,神色郑重:“交给伏将军,一定要保管好,除了你和伏将军,任何人都不能碰这封信!”
水生如临大敌,当即就颤抖着接过这封信,像护着什么宝贝一样揣进怀里,“是!殿下请放心!”
师淮见他鼠头鼠脑的出去,生怕被人撞见的模样,摸了摸鼻子,有些脸红。
若是被人发现他在信中和伏黯打情骂俏,可就丢人丢大了。
既然都写信了,师淮想想,也提笔写了封信给师衡,无非就是些能寄托念想,让师衡看了眼泪汪汪的字句。
伏黯收到水生送来的信时,眼睛都亮了,他甚至都不敢用力接过那封信,只怕捏皱了信纸,“殿下可还嘱咐了什么?”
水生瞧着他甚是奇怪,但也只是心里暗道,许是这封信对他而言特别重要吧。
“没有。”
水生临走前,还得到了伏将军一句郑重其事的道谢,水生一阵寒颤,赶忙加快脚步溜了。
殿下终于给他回信了。
伏黯展开信纸,目光在触及那信上寥寥三个字时,微微一怔,而后从喉间发出一声无可奈何的轻笑,愉悦至极。
接着,又找出笔墨提笔给太子殿下回信。
二人又开始玩起了这种‘白天对面不相识,晚上关起门来偷偷写信’的情趣。
师淮:不理你。
伏黯:那什么时候才能理理我?
师淮:不喜欢你。
伏黯:心痛难忍,彻夜不眠!
师淮:不想看见你!
伏黯:白天少穿了一件衣服,太子殿下就盯着我看了许久,淮淮,你说我该怎么办?
师淮:(大叉)不要脸!
伏黯:明日我再穿少些,淮淮会期待吗?
师淮:不期待!
第二日师淮盯着他看得满脸通红,他那哪是穿少些?离光膀子就差一层薄薄的衣物了!贴身的上裳将他完美的肌肉曲线都勾勒出来,比起全露,正是这种看起来包裹得严严实实,其实什么都暴露得清清楚楚的看起来更诱人。
是一种禁欲的诱惑。
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人这么爱开屏呢?师淮看着他故意经过自己的身边,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只是泛红的脸却是骗不了人的。
晚上回去,师淮就立马写信:不许再这样穿!你是想勾引谁?
伏黯:只勾引你。殿下不是说不看吗?骗子。
师淮看着回信轻哼一声,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回:只骗你!先前的话,都是骗你的。
俩人‘暗通款曲’,累的却是水生。
水生每晚都要来回送信,有时候甚至一晚上要跑几个来回,累得气喘吁吁却是一丁点儿怨言都没有,横竖去伏将军帐中,还能得许多赏赐呢!
而且...殿下和伏将军一定是在交换什么机密情报!对!一定是这样!
目睹一切的哔哔只能默默吐槽:家人们,谁懂啊!
这回师淮没有收到伏黯的回信,正郁郁挑灯看书,忽而听见屋顶传来一丝声响,立刻警觉放下书,拿起衣架旁的长剑,警惕看去。
只见木屋本就不牢固的屋顶忽然被人掀开,层层枯叶也被掀开,师淮还没来得及刺上去,便见屋顶下来个人。
师淮挑眉,“孤竟不知,伏将军还有另一层‘梁上君子’的身份。”
来人正是不加丝毫伪装的伏黯,微弱的烛光几乎都被他的身影盖住,师淮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见他克制到极点又含着柔情的声音。
“我来抓个骗子,不知殿下可有私藏了他?”
“什么骗子呀?”师淮眨巴眼睛,故作疑惑,“孤以为,最大的骗子,就站在孤的面前了。”
伏黯沉默一瞬,没有急着靠近他,一字一句,无比认真道:“先前,是我错了。是我自以为是,是我百般谎言,却还误会你想要享齐人之福。”
他声音压抑,要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反省都说个干净:“是我欺骗在先,自欺欺人,以为你恨极了我,便用另一个身份去接近你,明明和你不是同一路人,还非要招惹你;明明你暗示了那么多,承诺了那么多,我却还不信任你,误解你,伤害你。殿下...”
他单膝跪下,以臣服的姿态仰望着,在他心里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能否再给臣一次,赎罪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