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崛起于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在淞沪会战后,日军占领了上海大部分地方,欧洲战场战争爆发后,英军撤出上海,除了法租界保持一定独立性外,日军控制了上海绝大部分地方。
曾经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气象万千;曾经的风花雪月、都市霓虹、传奇逸事。一切仍然在上海演绎着,大上海作为远东第一大都市,繁华依旧、沧桑依旧、罪恶依旧。
黎圣杰带着一群兄弟在闸北一带巡视着,这里是忠义社的地盘,由于他性格耿直,又是忠义社的元老,虽然得罪了不少人,但仍然被派到闸北作为主事人。
一路上不断有人叫着六爷,他均一一回应,闸北虽然是穷人的地盘,但也处处透露着质朴和悲惨,黎圣杰大多数时候都将收来的贡钱接济穷人,虽然社里颇有微词,但对收入极小的闸北来说,交不交钱已经没有多大关系。
“文五跑哪里去了,怎么一天都没有见到他了?”黎圣杰在一间茶馆坐下,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压了一口茶,随口问道。
文五是黎圣杰手下的第一大将,身手十分了得,枪法更是精准,黎圣杰将他从淞沪会战后的死人堆里救回来后,便一直死心塌地跟着他,后来得知文五是**一个排长,淞沪会战的失利让他报效国家的意愿淡化,索性跟着黎圣杰在大上海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
黎圣杰见手下李四支支吾吾,生气地一拍桌子,“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去花天酒地了?”
李四扰扰头为难地说道:“六爷,文五没有去胡混,是被总部叫回去了,好像有什么大事要他去做。”
“他们还将不将我放在眼里了,调我的人去办事,竟然不知会我一声!”黎圣杰使劲一拍桌子,神情十分气愤,虽然自己的威望由于自己不愿意掺和很多恶事,而让社里很多人十分不满,但怎么说自己也是社里的元老,以前听写冷嘲热讽也就忍下了,今天调自己的手下去办事,竟然连个招呼都不打。
“走,去总部,我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我要去问问是不是忠义社已经容不下我忠义六了。”黎圣杰说完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带着手下直奔总部而去。
还没有到总部,黎圣杰便看见了失魂落魄的文五。
“六爷,你怎么过来了?”
“听李四说你被总部的人叫过来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没我的同意,竟然敢直接调你过来。”黎圣杰余怒未消地道。
“六爷,是杜老大的直接命令。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文五四处张望一番,拉着黎圣杰走进一间最近的餐馆。
黎圣杰意识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让李四几人在门口把风,自己和文五上到餐馆二楼。
“到底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竟然惊动了杜老大?”一坐下,黎圣杰便焦急地问道。
文五长出一口气,说出几个让黎圣杰震惊的字,“刺杀林俊雄!”
虽然在上海和嘉定城外相处时间不长,但黎圣杰仍然对那个英武的年轻人记忆犹新,伴随着后来林俊雄的声名鹊起,黎圣杰一度也为自己结识的这个英豪的成就感到骄傲,前不久,林俊雄脱离**,带着几万人在额尔古纳河打败苏联红军和日本关东军,更让他振奋不已,一听到忠义社要杀林俊雄,他震惊良久,才在心中下定决心,这一次,一定要帮助林俊雄。
“林俊雄什么时候来的上海?为什么要杀他?”
“我们抓捕一个**分子,据他交代,林俊雄今晚就会到上海。至于为什么要杀他,六爷心中应该明白,日本人坚持不了多久了,日本投降后,国共两党的战争避免不了,林俊雄这头猛虎,既然受伤,国民党自然不容许他再回山。”
黎圣杰盯着文五,看见他说话时神情中闪过一丝哀伤,拳头也不自主地紧了紧,以为他决心已定,摇头叹息道:“我不能阻止你什么,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行动,行动地点在哪里?我要去就林俊雄,因为我欠他两条命,也不能让这位抗日英雄就这么死在暗处。”
文五眼睛一亮,激动地抓住黎圣杰的手问道:“林俊雄是六爷的救命恩人,这事这么没有听你说过呢?”
黎圣杰将当初在上海被日本人追杀和嘉定城外与日军血战,最后被林俊雄所救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叹气道:“林俊雄在**中大放异彩,我不愿意借他的威风,他离开国民党在东北干得轰轰烈烈,我更不能和他沾边,我们忠义社杜老大和戴笠来往密切,背地里帮助国民党干了不少坏事,如果有人知道我和林俊雄有这重关系,我还能在忠义社立足?”
文五突然露出笑容,神情轻松起来,“六爷,营救林俊雄的事算我一个!”
黎圣杰诧异地看着文五,心想着这家伙不会是监视自己的吧,可转念一想,经过这些年的接触,他完全信得过文五,他应该不会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小人。
“六爷,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什么了,我的真名叫方斌,新一军一纵司令方云是我亲哥哥。”
黎圣杰惊讶地看着文五,疑惑地问道:“方云是你亲哥哥?”
“当初我和我哥哥同时进入部队,但却在不同的队伍,淞沪会战后我本来打算养好伤回部队的,但后来知道我哥随林俊雄加入了**,我担心迟早会查到我头上,便索性留在了你身边,后来我哥跟着林俊雄在东北大的关东军节节败退,我也为他感到骄傲,更深深敬佩林俊雄这位抗日英雄。”
黎圣杰得知真相,终于松了口气,“是啊,国之疆域,岂容外族践踏,林俊雄是好样的,他情愿自己承担所有责任,也要和侵入中国领土的强大苏联红军一战,何等豪气,何等英雄啊,这样的英雄怎么能让他丧生在国民党的阴谋中呢。”
“六爷,你要想清楚哦,这次事情后,你可能就不能留在上海了,而且忠义社一定不会放过你。而且,这次社里派出近五十人的精英暗杀队,我们去营救林俊雄,或许会九死一生!”方斌神色凝重地说道。
“好男儿知恩图报,更何况是救林俊雄这样的抗日英雄,即便为此而死,有何惧哉?如果侥幸活下去,到时候就给北战神当个跟班,随他浪迹天涯,岂不是更加洒脱。”
“哈哈....大丈夫有所未,有所不为,六爷所愿,亦是我所愿,六爷,我们干他一场!”方斌看着豪气满满的黎圣杰,笑着说。
“好兄弟,我们以后都是北战神的跟班了,就不要叫我六爷了,来,我们合计一番,看怎么帮助北战神渡过这一劫。”黎圣杰站起来,隔着桌子拍拍方斌的肩膀,仿佛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
“是,六爷....六哥,按照我的估计,国民党中统上海站一定会在暗中监视,浦东烟云路到时候一定到处是特务,而且,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到时候一定会有很多帮中的人伪装在各处,而我们不知道林俊雄从哪里靠岸,会经过哪里,只能在这条街前面几个路口等待,如果不小心被帮里人或国民党特务发现,那就功亏一篑了。”
黎圣杰赞同地点点头,眼下的形势十分严峻,而时间又如此紧迫,他想了想道:“这样,我派几个心腹立即到各处港口,看能不能提前截下林俊雄一行,另外,你立即回去,到时候混在暗杀队伍中,一旦发现林俊雄的身影便找机会示警,我躲在你们暗杀地点不远处的巷道里,如果发现林俊雄他们,也想办法示警。”
方斌点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英雄天助,林俊雄一生面临多次死里逃生的局面,但愿这一次上天保佑他逃过这一劫。”
林俊雄站在船头,大上海的轮廓已经远远可见,在额尔古纳河边,乔新宇递给他的两封电文来自两人,一个是在上海的薛岳,一个是在香港廖承先,意思几乎一样,都是盼望一晤。
太多的担忧已经无能为力,已经几乎无处容身的自己只能选择回到琉球,尽管可能危险重重,但临离别前,他也想再见见自己入党的介绍人,还有对自己情深义重的大哥薛岳。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林俊雄没有回头,感叹着问道:“方云,这几年在东北,有些年没有来过上海了吧?上海的繁华远胜长春啊!”
方云在林俊雄身后站着,望着上海的轮廓道:“是啊,司令,有四五年了,不过我还是怀念在东北的日子,这繁华的大上海不知道隐藏着多少阴谋,多少罪恶啊!”
“现在已经没有司令了,你现在也只能当我的一个兄弟了,再也不是叱咤龙岗山的一纵司令了,上前来,别老是站在身后。”林俊雄微笑着说。
方云上前一步,和林俊雄并肩站着,“大哥,谢谢你给了我辉煌的几年,此生无憾了,以后可以给我孩子讲他老子在东北的几年辉煌战绩,嘿嘿。”
林俊雄将手搭在方云肩上,深呼吸一口海面的清新空气,“但愿战争能很快结束,太平盛世早日到来。”
“大哥,这次来上海,就我们五人,是不是太危险了啊?要不要将会面地点改在海上?”方云一想到这次除了他跟着,就只剩下赵星、王彪和王棒子三人,而林俊雄如今已经成为国民党和日、苏等国心中的刺,所到之处一定都会危机重重,他生怕林俊雄有什么闪失,自己无法给兄弟们交代。
林俊雄平静地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的命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