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昌翼醒来发现自己竟在客房,小赫见昌翼醒后,关心的问道:“袁兄,你到底喝了多少酒?才醉成这样”。昌翼回道:“你们都醉倒了,只有我和赵岩二人把酒言欢,至于我什么时候醉的,就不得而知了”。小赫又说道:“袁兄,哪位姓朱的为什么对我们如此之好?又是请吃饭又是住店的?莫不是有什么阴谋?”昌翼说道:“我们身无长物,有什么值得人家图谋?”小赫笑着回道:“想必是看上袁兄你这人了,昨晚进食期间,我观察良久,这位姓朱的有耳洞,一颦一态,皆有女人神韵,她应是女扮男装,袁兄您要交桃花运了”。昌翼答道:“切莫信口胡说”。小赫说道:“袁兄既然不信,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昌翼答道:“当务之急,我们还是应该向赵兄他们道个别,免得人家说我们不懂人情世故”。小赫回道:“自是应当的”。
昌翼和小赫下来后,看到赵岩几人正在喝茶。昌翼走过去,言道:“赵兄,欧阳兄,孔兄,我们今日还要赶路,特来向你们道别”。赵岩闻言,回道:“袁兄,为何如此匆忙?我昨日未得尽兴,还想和你多喝几杯,也想向你再请教一下当今天下大势呢?”昌翼答道:“赵兄说笑了,请教二字,袁某愧不敢当,咱们互相切磋”。赵岩回道:“那袁兄可否暂留几日,此处苍翠欲滴,霞蔚云蒸,我们何不一起吊古寻幽,寓情于景,岂不美哉!”昌翼答道:“与众位游山览水,寻幽探胜自是心旷神怡,人间幸事。只是袁某时间紧迫,今日非走不可,恐不能全了诸位心意,实在是抱歉的很”。赵岩回道:“既然袁兄有事在身,我等就不强留你了。那我等就祝袁兄一路顺风”。昌翼答道:“就此别过,我们后会有期”。赵岩等人回道:“那我们就在京城再会”。昌翼答道:“告辞”。赵岩等人回道:“袁兄,一路平安”。
不一会,朱瑾果然出现了。吃罢早饭,三人一块上路,小赫为给朱瑾和昌翼创造独处的机会,遂自己坐在马车外面。昌翼想起小赫刚才之言,抬走一看朱瑾果然是修眉端鼻,肌肤如雪,双颊晕红,星眼如波,长得如此俊丽,这不就是书上描写的女人吗?朱瑾见昌翼盯着自己看,也难为情的低下了头,朱瑾本来就对昨晚饮酒之事心有余悸,害怕昌翼发现她酒量低的端倪,今日昌翼又无故盯着自己看,更加无所适从了。两人各怀心事,面面相觑,竟无话可说,只能在马车上小憩。
过了几个时辰,昌翼一行到达戴邑地界。小赫见朱瑾昌翼二人之间气氛尴尬,故而提议下车休息片刻,再行赶路。
昌翼下车后,朱瑾因担心昌翼小赫二人已然知道自己是女儿之身,不知怎么面对,便在马车上装睡。昌翼突然发现远处林子里躺着一位老婆婆,昌翼和小赫快步向前,发现老婆婆气息尚存,两人便将老婆婆抬上了马车,给老婆婆喂了一些清水。过了一会,老婆婆睁开眼睛,说道:“我这是到了阎罗殿吗?”昌翼回道:“婆婆您糊涂了,这是人间”。朱瑾说道:“婆婆您为何孤身一人至此?”老婆婆哭诉道:“前日县太爷儿子见老身儿媳颇有几分姿色,遂强行抢去,老身儿子气不过,便前去县衙理论,谁知又被县太爷不问青红皂白毒打一顿,不由分说将我儿下了大狱,独留我一骨叟老婆婆苟活,这世道暗无天日,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了?你们救我干啥?还不如让我一死了之”。昌翼闻言宽慰道:“婆婆您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帮您救回您儿子儿媳,让你们一家团聚,我就不信王化之地,就没有王法呢?”老婆婆回道:“县太爷心狠手辣,你们斗不过的,且你们与我无亲无故,不要为了我的事白白搭上你们性命,不划算的”。朱瑾说道:“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好好斟酌一下,看如何救人才能全身而退”。昌翼说道:“此事已经明了,没有斟酌的必要,定是县太爷仗势欺人,我们直接去县衙要人,如若县太爷徇私包庇,我们就向知府大人弹劾。此事人命关天,刻不容缓,我们务必在天黑之前赶到县衙救人”。朱瑾见昌翼态度坚决,胸有成竹,就不再阻挠,四人乘着马车向戴邑县而去。
县令公子强迫杨氏和自己洞房,杨氏宁死不从,杨氏和自己丈夫被县令公子打得遍体鳞伤,投入了大牢。
四人到达戴邑县后,朱瑾找好客栈先陪老婆婆住了下来。昌翼小赫二人去戴邑县衙要人,二人来到县衙击鼓鸣冤,衙役便将昌翼二人带到了堂前,县太爷问道:“你们二人为何击鼓?为谁鸣冤?又所陈何事?状告何人?”昌翼开门见山的答道:“汝身为戴邑父母官,徇私枉法,纵容自己亲子强抢民妇,你自己又知法犯法,私设公堂,屈打平民。你为官不仁,置王法纲纪何地?你又良心何安?我劝汝识相点早日放人,不然我就向知府大人弹劾,定要使汝削官去职,身首异处”。县太爷哄然大笑道:“哪里来的疯子?口气不小,竟然在我戴邑地界大放厥词,大言不惭,竟敢咒骂本县令,简直不知天高地厚,来人给本县杖责三十棍,让你们知道本县的厉害”。十几个衙役一拥而上,将昌翼和小赫按倒在地,捆绑起来,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昌翼小赫二人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迹斑斑,痛不可言,最后被投入了县衙大牢。
朱瑾在客栈见昌翼小赫迟迟未归,有点按耐不住了,担心他们出事,老婆婆一直劝说县太爷不是省油的灯,让朱瑾前去照看。朱瑾坚信昌翼自己能应付过来,故在客栈按兵不动。
昌翼小赫二人被投入大牢后,昌翼见小赫全身血迹,心里过意不去,对小赫说道:“我对不住你,本想带你享福,谁知让你白白挨了几十大棍”。小赫故作没事,轻描淡写回道:“袁兄不必放在心上,几十棍对我来说小意思,就像捞痒痒而已”。昌翼见小赫如此安慰自己,心中更加自责不已,心中暗暗发誓此番如若能逃离此地,自己以后一定要杀尽这些中饱私囊,狼心狗肺的贪官污吏,既来之则安之,小赫昌翼二人便在大牢中抱头大睡起来。
朱瑾等到晚上,也未见昌翼小赫二人归来,心急如焚,心想昌翼一定凶多吉少了,思忖再三,朱瑾也没有想到好的办法可以营救昌翼小赫二人。万般无奈,朱瑾觉得只能自己出马,利用自己长公主身份来搭救昌翼小赫了。朱瑾等老婆婆安睡后,已是二更天了,便亟不可待乘马车赶往戴邑县衙。
这边昌翼养母韩氏做了一个噩梦,梦中昌翼被几只恶狼紧紧相追,越追越急,最后把昌翼逼到悬崖峭壁之前,昌翼无计可施,只好纵身一跃跳了悬崖,吓得韩氏大冒冷汗,凄惨的大喊道:“昌翼不要啊!不要”。喊声惊醒了旁边熟睡的袁华,袁华见韩氏汗如雨下,想必韩氏定是被噩梦缠身了,忙唤醒了韩氏,韩氏惊魂未定,气喘吁吁,袁华急忙给韩氏沏了两杯安神茶,韩氏端起茶来一饮而尽,哭道:“太渗人了,我梦到昌翼被恶狼追赶,掉下了悬崖,粉身碎骨,面目全非啊”。袁华闻言宽慰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想必是夫人太思念昌翼了,产生的幻觉,何况梦境与现实都是截然相反的,夫人不必过于挂念”。韩氏说道:“昌翼一定出事了,不然已一月有余,竟音信全无,连封家书都不曾寄达”。袁华说道:“夫人过虑了,昌翼行事谨慎,稳重有成,不会出事的。想必是事有牵绊,无暇寄信而已”。韩氏又说道:“梦雅至今也是音讯全无,他们二人都是我的心肝宝贝,如若一人有事,我也就不想活了”。说完,韩氏又呜呜大哭了起来。袁华安慰道:“王爷在天之灵定会保佑他们平安无事的,如今天色已晚,我明日托人打听打听,夫人你先小憩一会”。说罢,袁华用肩膀靠住韩氏的额头,同手抚摸着韩氏的后背,韩氏一席话让袁华心中也直犯嘀咕,按理说昌翼离家已一月有余,家书来回时间足矣,难道是昌翼还在生自己气,故而没有寄信。
朱瑾到达县衙已三更天了,击鼓数次,不见县衙出来一人一影,为救昌翼小赫,朱瑾已然顾不上自己长公主的高贵与典雅了,遂在县衙大门外破口大骂道:“戴邑县令你坏事做尽,你个人面兽心,行同狗彘的家伙,就不怕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吗?”果然奏效,不一会儿,三五衙役打开县衙大门,问道:“何人在此大声喧哗,谩骂县太爷,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朱瑾厉声回道:“快带我去见你们县令”。衙役哄堂大笑道:“你以为你自己是皇帝吗?我们县太爷,岂是你一介布衣想见就能见的,我劝你乘着大爷我还未生气,赶紧滚出县衙,惹恼了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朱瑾呵斥道:“小小衙役竟如此蛮横无理,好大的官威啊!瞎了你的狗眼,本宫乃萧县长公主,看清楚了,这是公主令牌,赶紧让你们县令滚出来见我”。衙役吓得胆战心惊,急忙跑到后堂,对县太爷说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长公主殿下要见您,现已到了县衙正堂”。县太爷闻言大惊失色,直接从床上一跳而下,说道:“这穷乡僻壤之地哪里来的公主,尔等莫要诓我,小心尔等狗命”。衙役答道:“此等大事,小人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诓骗县太爷,来人有公主令牌”。县太爷说道:“你可曾看得清楚明白?”衙役回道:“看得真真切切”。县太爷大惊失色道:“天下竟有如此蹊跷之事,半夜三更长公主跑到我戴邑县衙,究竟有何贵干?你们还愣着干吗?赶紧把我官服官帽拿来”。衙役连连答应,取来官服官帽。
县令正衣冠后,连忙跑到正堂,跪倒在朱瑾面前说道:“戴邑县令赵煊,不知长公主殿下驾临县衙,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殿下饶恕”。朱瑾回道:“赵大人好大的官威啊!何故姗姗来迟?本宫击鼓数次,你竟装聋作哑,视而不见,该当何罪?”赵煊见朱瑾大发雷霆,连连叩头,答道:“老臣我老而昏睡,耳有闭塞,故而未聆听到长公主殿下您击鼓,望殿下宽宥。且长公主殿下驾临鄙府,我与有荣焉,焉敢怠慢长公主殿下?”朱瑾回道:“本宫谅你不敢如此胆大妄为,今日黄昏,有两位少年到县衙击鼓鸣冤,至今未归,你可曾见过?他们二人都是本宫的朋友,年方十八九”。赵煊回道:“长公主殿下一定搞错了,殿下的朋友怎么会到微臣的县衙呢?”朱瑾回道:“他们二人皆为受苦之人伸张正义而来,至今未归,应是被你强行扣留了,你到现在还矢口否认,难道让本宫召来全部衙役一一当堂对质不成?还是本宫让知府大人派兵前来搜县衙,你才肯承认”。赵煊突然咳嗽了几声,师爷立刻跪倒在地说道:“小人该死,今日县太爷外出巡视,县衙忽然来了两位少年,击鼓吵闹,甚是嚣张,对县太爷更是出言不逊,多行谩骂之举,污言秽语,不堪入耳。我一时气不过,忍无可忍了,将他们杖责了三十,现收押在大牢,听候县太爷您发落”。朱瑾听闻昌翼小赫二人受了杖责,怒不可遏,强忍着满腔怒火,且听赵煊作何解释。赵煊大怒道:“好你个师爷,乘我外出,竟敢自作主张,私开刑罚,简直胆大包天,来人啊!给我拖出去打四十大棍,以儆效尤”,言罢,衙役将师爷架了出去。朱瑾心如明镜,这二人沆瀣一气,逢场作戏,故意欺瞒与她,只听见师爷鬼哭狼嚎的喊道:“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朱瑾说道:“赵大人果然法纪严明,既然现在水落石出了,就请赵大人马上放人”。赵煊唯唯诺诺的回道:“师爷竟连长公主殿下的朋友都敢打,是他咎由自取,臣此番杖责师爷,就算为长公主殿下朋友出气了,望殿下不要放在心上。殿下之命,臣立刻照办,来人去大牢放人”。朱瑾忽然想起老婆婆之事,急忙说道:“且慢,本宫还有一事,望赵大人能够帮忙”。赵煊答道:“长公主殿下太客气了,折煞臣下了,殿下尽管示下,臣无不照办”。朱瑾说道:“听闻贵府公子不但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妇,还毒打其相公,甚至私自扣留了他们,望赵大人将他们二人也一并放了吧”。赵煊回道:“长公主殿下,此玩笑可万万开不得,要让旁人听到臣纵子行凶,臣还有何面目掌管戴邑?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犬子生性温和,与人友善,平日都不曾与他人争吵只言片语,更莫说做霸陵妇女这等丧尽天良之事了,定是有人恶意中伤,恶意诽谤臣下,望殿下明察,还臣和犬子一个公道,臣感激涕零”。朱瑾怒道:“你真是强词夺理,汝子平日鱼肉百姓,早已习以为常,一方百姓皆可作证,岂能冤枉与你?难道让本宫唤来一方百姓指证与你?还是召来知府,治你徇私枉法之罪,你才肯俯首认罪”。赵煊吓得急忙跪下答道:“臣知错了,臣母亲与长公主殿下母后元贞皇后皆出砀山张氏,且有同乡之谊,姻亲之故,望殿下不看僧面看佛面,饶恕微臣一家,犬子少不更事,臣今后一定严加管教,臣将感激不尽”。朱瑾心想此行只为救昌翼他们四人出虎口,强龙难压地头蛇,如若逼得太紧,赵煊定会狗急跳墙,就得不偿失了。朱瑾思忖再三说道:“本宫就看在你母亲与本宫母后面子上,给你一个机会。你将他们四人安然无恙送回悦来客栈,本宫就既往不咎,饶恕与你”。赵煊连连跪拜道:“臣一定照办,殿下大恩臣没齿难忘”。朱瑾说道:“那本宫就在悦来客栈等赵大人好消息”。说罢,朱瑾离开了县衙。
李存勖厉兵秣马,休养生息后,准备攻打梁国。先派遣偏将军崔德璋率领500精兵潜入梁境,刺探军情,意图里应外合。崔德璋害怕被梁军发现,故将500精兵化整为零,分批化妆成西域商人潜入梁国。为方便行事,崔德璋又带精兵进入了凤凰山山寨,以强盗身份做掩护,暗里探访梁国军情。
昌翼几人被赵煊安全送回悦来客栈后,老婆婆见自己儿媳儿子安然无恙回来,高兴得合不拢嘴,遂三人一块向昌翼朱瑾他们行跪拜之礼,答谢救命之恩。朱瑾坚决不受,直接扶起了老婆婆,昌翼因未尽其力,惭愧不已。朱瑾担心他们走后,赵煊卷土重来打击报复老婆婆一家,故赠老婆婆一家纹银200两,让他们离开戴邑县,到别处做点小本生意,养家糊口。老婆婆一家推脱不过,遂收了朱瑾赠银。昌翼见朱瑾出手如此阔绰,又能虎口救险,断定朱瑾此人一定不简单。
昌翼三人继续北上,一路上见惯了百姓流离失所。昌翼心想京城毕竟是首善之地,百姓应该丰衣足食,结果京城郊外亦是饥肠辘辘,衣不遮体。昌翼见百姓生活如此清贫甚是忧虑,朱瑾看到昌翼忧心忡忡,过来安慰道:“袁兄心事重重,能否说与为弟,让我为你疏解一番”。昌翼回道:“如今天下大乱,贪官污吏到处欺压百姓,百姓苦不堪言。此地乃东京府管辖,乃天子脚下,没想到百姓生活还是如此清贫,真叫人担忧”。朱瑾答道:“国家积贫已久,加上连年征战,故就是这幅景象。袁兄如此忧国忧民,他日高中,定能做一位为民请命,刚正不阿,廉洁奉公的清官”。昌翼回道:“贤弟抬举我了,我一人人微言轻,力有不逮,起不了什么波澜。上次深陷囹圄,多亏了贤弟不遗余力搭救,要不然我都性命难保,贤弟救命之恩我感激不尽”。朱瑾答道:“袁兄言重了,我也是侥幸而已,碰巧县令与家父曾有几面之缘,看在家父薄面上,县令卖了一个顺水人情给我,不然我也是自顾不暇,不知所措”。昌翼答道:“那也是你倾力相救之故,我还是对你感激不尽”。哈哈,二人谈话被小赫打断,小赫说道:“我说二位就不要互相吹捧了,现在电闪雷鸣的,倾盆大雨将不期而至,何况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快快想想我们何处安身才是当务之急”。昌翼回道:“我看前有一山洞,我们可前去暂避一时”。朱瑾说道:“一切全凭袁兄安排”。三人下了马车,快步赶往山洞,不一会,果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了。
梦雅小玉二人一路上拿着昌翼画像打听问询,皆是无疾而终。到达凤凰山后,二人被几十不明身份的人拦住了去路。吓得梦雅小玉瑟瑟发抖,梦雅赶紧言道:“我们二人身无分文,求各位大爷行行好,放我们一马”。领头的说道:“此地不安全,将他们先行带回山寨,再行处置”。梦雅二人吓得语无伦次,但又无能为力,只好任人摆布,被带回了山寨。
昌翼三人见雨势越来越大,一时停不了,只好暂作休息。梦雅和小玉被带回了凤凰山山寨,取掉蒙眼纱布后,梦雅放眼望去,上方坐着一位气宇轩昂,高大威猛,英气逼人的青年,旁边几十位手握刀刃的士兵,分列两排,威风凛凛,让人不寒而栗。梦雅心想这是土匪强盗吗?书上写的土匪强盗不都是贼眉鼠眼,穷凶极恶之徒吗?梦雅低头沉思,崔德璋抬头一看眼前竟是两位年年纪轻轻的姑娘,厉声问道:“崔子白我让你下山打探消息,你竟带两位姑娘上山,你意欲何为啊?”崔子白回道:“将军,我们上山已一月有余,500弟兄在山上整日无所事事,虚时度日,寂寞异常,也未曾见女色,我抓这两位姑娘上山正有妙用。这位大的国色天香,秀色可餐,就给将军您享用,小的也是风姿绰约,就留给弟兄们解解馋”。梦雅和小玉一看进了狼窝,吓得魂不守舍,赶紧跪下说道:“各位大爷饶命,我俩是贫苦百姓家的孩子,自幼命运多舛,各位大爷可怜可怜我们,放我们下山吧”。崔子白回道:“那正好,既然你们无依无靠,就留在山寨伺候我们将军,以后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抬起头来,让我们将军一睹芳容”。梦雅哀求道:“我们无福消受,求各位大爷大发慈悲,放我们一条生路,我们感激不尽”。崔子白见梦雅不肯抬头,过去强行拖起梦雅头颅,崔德璋瞥见眼前竟是一位清秀绝俗,冰肌玉骨,明眸皓齿,光彩照人的绝世佳人,顷刻间让崔德璋眼前一亮,崔德璋呵斥道:“崔子白,你怎可如此粗俗对待两位姑娘,请两位姑娘起来回话,给两位姑娘看座上茶”。崔子白马上照办,梦雅颤颤巍巍的坐了下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莫不是真的看上我了,让我做压寨夫人吧,兄长此刻音讯全无,两位高堂在家心急如焚,翘首以盼,我绝不能在这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崔德璋说道:“请二位姑娘不要惊慌,我乃读圣贤书之人,绝不会对二位姑娘行粗俗不轨之举。只是至今我有一事不明,如今兵荒马乱的,二位姑娘何故孤身出来?”梦雅答道:“只因数月之前,兄长不告而别,跑来京城应试,二位高堂忧心如焚,故让我寻找兄长归家”。崔德璋回道:“姑娘如此说,我就更加困惑不已了。上京考试乃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你爹娘为何会阻挠?你兄长又为何要不告而别?期间有何曲直周折,能否告知与我?”梦雅支支吾吾,沉默不语,崔德璋只好让手下人全部下去,说道:“我不是邪恶之人,小姐不妨直言相告,如若原因合情合理,我定然会派人护送小姐下山,也会全心全意帮你去京城寻找你兄长,绝不食言”。梦雅见如今亦是隐瞒不得,只好和盘托出,答道:“只因兄长乃我爹娘养子,实乃大唐已故德王李琼遗腹子,故兄长与梁国皇帝有血海深仇。此去京城应试,倘若兄长侥幸高中,无疑于认贼作父,兄长将蒙上不忠不孝之名,德王亦在九泉之下死不瞑目。更有甚者,如若被梁国皇帝发现兄长身份,兄长将命不保夕,故而我需急寻回兄长,万望将军高抬贵手,放我二人下山,我下辈子就是结草衔环,也会报将军的大恩大德”。崔德璋回道:“小姐言重了,小姐刚才之言可否属实?可有凭证?”梦雅答道:“我刚才之言皆肺腑之言,且句句属实。如若其中有一言诓骗不实,我袁梦雅愿受天打五雷轰,印信玉器乃凭证”。崔德璋让崔子白将印信玉器拿上来后,近看印信上面果然刻着大唐德王李琼几字朱红大字,款式字体和父亲当年的印信如出一辙,又看玉器是果然晶莹剔透,想到自己以前随父亲进宫数次也曾见过不少类似之物,都是色泽艳丽,和此玉大同小异。崔德璋笃定此乃大唐皇室之物,又有印信凭证,李琼大唐王室身份也确信无疑了。崔德璋说道:“先父也曾在唐廷为官,身居宰相之位,后被朱温所杀,我崔家三百余口也几乎被朱温屠杀殆尽,只有我兄弟二人藏匿于山洞,才得以幸免,我与梁国也有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晋王麾下效力,就是志在灭掉梁国,报此深仇大恨。我愿助袁小姐一臂之力,如今天色已晚,二位可先在山寨休息一晚,明日我派人护送二位下山前去东京,小姐务必收好印信和玉器,免得被梁军发现,引火烧身”。说着,崔德璋便让崔子白将东西还给了梦雅,梦雅回道:“感谢将军仗义相助,我一定收好印信和玉器”。德璋言道:“来人送两位姑娘前去休息,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打扰”。梦雅和小玉作揖拜谢崔德璋后,就去休息了。
雨势终于停了,天色又微微发黄,快要天黑了。昌翼几人找不到投宿之处,又无充饥之物。朱瑾问道:“袁兄,如今形势如此窘迫,该怎么办才好?”昌翼摇摇头,也无计可施。谁知小赫回道:“我常年漂泊在外,这点小事岂能难倒于我?你们二人在此等候,我去弄点吃的充饥”。昌翼朱瑾二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小赫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异口同声问道:“你有何办法?”小赫笑着回道:“你们等会就知道了,饿不着你们的”。说罢,小赫便走出了山洞,昌翼和朱瑾更加困惑不已。
崔子白对崔德璋说道:“大哥,我有一事不明,特向大哥讨教”。崔德璋见子白一本正经的样子,有点想笑,强忍着问道:“何事啊?”崔子白回道:“大哥你不强迫袁小姐为妇,对她已是大开恩惠了。可为何还要将那玉器还给她?我看那玉器皆是上等质地,定是价值不菲,留下玉器,我们自己购买些军粮岂不更好?”崔德璋答道:“君子岂能夺他人之物,况且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以后不可再有这种非分之想”。崔子白回道:“那大哥为何又派人护送她去东京?”崔德璋答道:“我们此行是奉晋王之命,来打探军情的。我们军士皆是晋阳人氏,要想混入东京恐怕不易,如今可谓天赐良机,有袁小姐这位梁国人氏做掩护,进入东京就容易多了,你务必挑选20精明强干的士兵,护送袁小姐去东京,让他们到了东京谨慎行事,如有风吹草动,立马写信来报”。崔子白回道:“大哥放心,我立刻就去安排。只是我看大哥您对袁小姐含情脉脉,想必已然钟情于她了,就这样送走岂不可惜?以后再见可就不知猴年马月呢?”崔德璋答道:“如此倾国倾城之人,我见犹怜,岂能不倾心与她?只是如今国仇家恨未报,岂能眷恋儿女私情?我崔家三百余口皆命丧朱温之手,我不报此大仇,誓不为人。如若有缘,以后自会与袁小姐相见”。崔子白回道:“大哥用心良苦,我已然明白。我们同仇敌忾,为我们崔氏报仇雪恨”。崔德璋答道:“如今崔家就剩我们俩相依为命,你以后遇事不可如今日这般鲁莽”。崔子白回道:“大哥我记下了”。
过了一会,小赫背着干草,手里拿着山鸡青蛙回来了,昌翼和朱瑾二人更加不解。小赫说道:“刚下完雨,洞中湿气逼人,铺上干草,正好取暖,我们今晚就在山洞将就一晚,明日再上路,我打了一些野味充饥”。昌翼说道:“野味怎么食用?想必是苦涩难以下咽”。小赫回道:“等我将野味收拾干净,架起火堆烤着吃,别有一番滋味”。说罢,小赫便点起火堆,说道:“你们二人先来烤火,散去身上湿气,我去收拾野味”。昌翼和朱瑾二人靠近火堆,心想今日若如没有小赫在此,就不知所措了。
梦雅害怕山寨之人起歹心,一直闭眼不敢入睡,心想爹娘身体可曾安好?兄长如今又身在何处?
不一会,小赫收拾好野味,将野味放在火上烤上,昌翼和朱瑾二人目不转睛盯着。过了半刻钟,野味终于烤好了,小赫分给昌翼和朱瑾食用,昌翼和朱瑾都对野味赞不绝口,津津有味吃着,不一会,食用而尽,昌翼夸赞小赫道:“你真有本事,可谓色香味俱全”。小赫说道:“这有什么?只是你们今天久不进食,故而食欲大增,才会觉得美味”。朱瑾回道:“不是我恭维你,真的是美味”。小赫答道:“我想我爹娘了,自从爹娘过世之后,我整日都是饥不择食,有口吃的亦是奢望,不比你们锦衣玉食的”。小赫一席话让昌翼惭愧不已,想起自己违背父母之命,偷偷跑来,惹父母生气真是该死。朱瑾也想起自己的母亲张惠,母亲的音容笑貌犹在朱瑾面前,母亲贤惠淑良,一直期盼家庭和睦。谁知自己母亲去世后,短短数月,父亲秉性大变,只忙于酒色享乐,各位兄长更是为了争夺皇位尔虞我诈,互相倾轧,最后就连父亲都被兄长弑杀,朱瑾越想越伤心,生怕昌翼小赫看出端倪,便说道:“我身体不适,先去休息了”。昌翼和小赫也各怀心事,也去休息了。
到夜半三更时候,朱瑾突然大叫一声,立马惊醒了昌翼小赫二人,小赫急切的问道:“怎么了?”朱瑾答道:“我大腿好似被蛇虫咬了,动弹不得,痛痒难耐”。昌翼说道:“麻烦贤弟前去买药,我来照看朱兄弟”。小赫离开良久后,朱瑾突然口色苍白,痛苦不堪,昌翼预感到毒有蔓延之势,便自告奋勇要为朱瑾吸毒,朱瑾不肯,昌翼说道:“如今黑灯瞎火的,小赫买药又迟迟未归,如若再不吸,你会有生命之忧,我岂能看你毒发身亡而见死不救吗?”朱瑾难堪的回道:“我是女儿之身,男女授受不亲”。昌翼答道:“此事我先前亦有耳闻,何况现在人命关天,已然顾不上这个了”。朱瑾害羞的回道:“你是如何得知我是女儿之身的?”昌翼答道:“是小赫发现的,然后他告知我的”。朱瑾回道:“你和小赫都知道了,还不告诉我,害我一直在掩饰”。昌翼答道:“我们先不谈这个,请恕我冒犯了”。说罢,昌翼便小心翼翼的给朱瑾吸毒,朱瑾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为了自己竟可以全然不顾自己性命,心里顿时热乎乎的,朱瑾想起自己幼时父亲常年带兵在外,母亲张惠背着自己看病问医的情形,对她嘘寒问暖。可自从母亲去世后,天下没有一人真正关心过她,父亲只顾沉迷酒色,各位兄长更是利欲熏心,尔虞我诈。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这一路上和她相伴,对她悉心照顾,如今为了自己,可以甘愿放弃自己性命,这不就是自己值得托付一生的男人吗?不就是自己可以相伴一生,相爱相知的人吗?昌翼吸完之后,说道:你现在感觉如何?你先休息一会,我出去寻些清水”。朱瑾回道:“感觉好多了,袁兄如今已知晓我是女儿之身,是否觉得我是累赘,耽误袁兄进京的行程了”。昌翼答道:“这是哪里话,无论你是男是女,都是我袁昌翼肝胆相照的朋友”。朱瑾回道:“承蒙袁兄不弃,还肯认我这个朋友”。昌翼回道:“从今往后,你我之间就兄妹相称”。朱瑾答道:“我可不想做你妹妹”。昌翼回道:“贤弟变贤妹,还是完美如初”。朱瑾含羞不语,外面突然阵阵笑声,小赫说道:“袁兄读得圣贤书,却不识女儿心,朱姐姐莫不是想做我嫂嫂?”朱瑾和翼都难为情的低下了头,小赫说道:“你们互相有意,且郎才女貌,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又何必遮遮掩掩?这里有药和甄糕,我去喂马了”。
昌翼替朱瑾敷药后,朱瑾想到到了京城后,可能要和昌翼分道扬镳,再也见不到昌翼了,决定向昌翼表露心迹。朱瑾对昌翼说道:“这一路与袁兄朝夕相处,袁兄为人真诚,对我又体贴入妙,我对袁兄早已产生了爱慕之情,不知道袁兄是否也倾心与我”。昌翼回道:“小姐出自官宦之家,家世显赫,雍容华贵,我现乃一介布衣,寸功未立,粗鄙不堪,恐配不上小姐”。朱瑾生气的回道:“我本以为袁兄乃生性豁达之人,不拘小节,谁知和俗人无异,一派世俗之念,婚姻岂可与家世门阀等价匹配?一言以蔽之,你是否愿意娶我?”昌翼答道:“小姐雍容典雅,风姿绰约,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自是对小姐仰慕不已,我亦是求之不得,等我蟾宫折桂后,定会风光娶你进门”。朱瑾回道:“此言可当真?”昌翼答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在此立誓明志”。朱瑾回道:“大可不必,只要袁兄铭记今日之言,万勿负我,我就心满意足了”。昌翼回道:“此生定不负卿”。小赫兴冲冲的跑进来说道:“我真的有嫂子了”。朱瑾回道:“你个坏小赫,不去喂马,竟偷听我们二人谈话”。小赫答道:“这就去,求苍天保佑袁兄早日高中状元,和朱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昌翼答道:“借你吉言,我定当全力以赴”。
昌翼害怕朱瑾再次被蛇咬,就彻夜不眠,守在朱瑾身旁。
天亮以后,崔德璋派20精兵护送梦雅和小玉进京,临行前,崔德璋说道:“如今天下盗贼四起,你们二位姑娘独自上路,着实让我担忧,故派他们护送二位姑娘前去东京,希望你们此行一路顺风,早日找到你兄长,早日团聚”。梦雅回道:“将军盛情大义,我就却之不恭了。将军大恩大德,我感激不尽”。拜别崔德璋后,梦雅和小玉继续上路。
袁华夫妇四处托人打听昌翼和梦雅行迹,皆是音讯全无,夫妻二人准备变卖田产,举家前往京城寻找。
经过数月跋山涉水后,昌翼几人终于到了京城。朱瑾将昌翼安排在一个僻静之地,方便昌翼读书温习,准备应试。
昌翼此前在书上读到“东京富丽天下无”的美誉,觉得有些言过其实。昌翼心想反正现在闲来无事,何不出去一睹东京美景,也算不枉此行了。
昌翼和小赫走到东京街道上,被美不胜收的风景深深吸引,不禁驻足观赏,街道两旁店肆林立,屋宇鳞次栉比,应有尽有,有茶坊,庙宇,客栈,肉铺。街上行人攒动,有挑担卖货的,有驾车送物的,有嬉戏打闹的,有骑马观花的,有南来北往赶路的。高风飘扬的商铺旗帜,有粼粼而来的车马,有金碧辉煌的庙宇,简直热闹不凡,薄暮的夕阳余晖洒落在红砖绿瓦,光怪陆离的楼阁庙宇之上,富有几分朦胧诗意。潺潺的汴河水静静徜徉着,给眼前繁盛的东京美景增添了几分恬淡惬意,美不可言,应接不暇,令人流连忘返。果然是“淇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洲”。东京美景鸿城,果然名不虚传,昌翼如痴如醉的徜徉在盛景中,突然传来“昌翼,我寻你寻得好辛苦,你竟偷得浮生半日闲,竟在这欣赏风景”。昌翼回头一看,朱瑾在夕阳的映衬下更加光彩照人,瑰姿艳逸。昌翼回道:“我平生初到东京,便被美景魂牵梦萦,久久不能自已”。小赫言道:“此景虽好,恐不及朱姐姐万分之一”。朱瑾回道:“好你个小赫,又没大没小,又拿我寻开心,可有的人眼里只有风景,哪有我啊?”昌翼连忙答道:“美景虽好却不是我久恋之家,你才是我心中所想,梦中所求”。朱瑾羞涩的低下了头,小赫说道:“我说二位就不要在大街上打情骂俏了,免得让旁人笑话”。朱瑾闻言转头就走,昌翼在身后紧紧追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