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香回家的路上,心里一直在犯嘀咕。
万一要是这个坏蛋失约了,那自己岂不是要恨死他了?
细节见真章,他说要等自己进了村才会离开,会不会是骗人的?
走到后来,柳若香装作有意无意的回头,发现人在,马在,这才放心。
等到了街头转角处,她还故意在墙角藏了一会儿,结果偷偷一看,远处那二流子竟然还在痴痴地往这边看着,当心欣喜万分,才往家里面走去。
刚进院子,柳若香就“阿娘,阿娘”,大声喊了起来。
这让柳家上下都惊奇起来,柳若香平时在家很少这样大呼小叫,即便是有人惹了她,她大声呵斥别人,可这些都是语气冰冷,威严十足。
今天完全不同,从她的呼唤声中,可以明显听出来,有些喜悦在里面。
下人们很是好奇,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她,有家丁还给她比划了一下,让她注意一下屋里面的人。
柳若香顿时脚步一愣,这难不成又是郑寿光来了?
半个月前,郑寿光来过一次,当时家里面的氛围就是如此。
难道郑寿光知道了李恒的诡计?
那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柳若香从来没有感觉到事情如此紧张,手心里面不禁出了些汗。
这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李恒,回去追他?让他拿个主意?
不,我柳若香怎么变成这样了?
遇到事情了,还能让别人出主意?
这不是我的风格!
就这么一瞬间,柳若香已经恢复到自己的干练模样,无论是脸色还是眼神,都充满了自信与孤傲,这让见她的下人,不禁感到一些寒意,纷纷低头干活。
等进了屋,一看屋内并无郑寿光,仅仅有阿耶与阿娘两人,柳若香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不少。
只是柳迎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一脸怒气,像是刚发过脾气一般。见她进来,更是没点好气,反而是“哼”的一声,看向一旁。
她阿娘荆氏一看,赶紧起身说道:“我说姐儿啊,你这是哪里去了,害得你阿耶担心了你一天。”
说着已经将柳若香拉到柳迎风的跟前,“快,赶紧给你阿耶说声不是。”
没进屋之前,还在担心郑寿光的事情,现在一看情况,发现是父亲担心她的安全。
顿时大松一口气,赶紧恢复笑脸,嘻嘻一笑,“阿耶,你这是吃了苦药啦?怎么如此不开心?”
“我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出去过,你怎么还如此担心我啊?”
“看看,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嘛?别急别急,看我这不安全回来了嘛!”
“来来,喝点水,降降火。”
柳若香说着,端起一碗茶送到柳迎风手中。
柳迎风正在气头上,接过了茶碗,也不喝,却又放了回去。
柳若香奖状,一撅小嘴,也不再理他,而是找个地方坐了下去,“今天可是累坏我了,你不喝,我喝!”
说着倒了一碗茶,一饮而尽。
柳迎风看在眼里,气在心里,他这女儿,实在难以管教,家中无男儿,让她无法无天,结果却养成了一副男孩子脾气。
唉!
见自己的怒容根本镇不住她,柳迎风一声叹息,说道:
“姐儿,你今天到底干什么去了?我听你阿娘说,上次来咱们家的那个郑寿光家的二流子又来了?”
“对啊,来了,还送了不少蚊香呢?前几天你不叫嚷着要吗?现在有了!”
柳若香知道他的脾气,自己越是让他,他越是对自己严厉,要是自己硬起了,她的这个老爹反而无可奈何,只能认软了。
柳迎风一听女儿阴阳怪气的声音,就想发火,奈何自己知道根本吓不住她。
只能耐心说道:“你知不知道,那人就是二流子一个?死皮赖脸,你跟他出去,岂不是很危险?”
“我们柳家现在被郑寿光逼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不知道?难打你就不怕,这是郑寿光的诡计?让二流子骗你出去,万一被他劫去了郑家庄,岂不是万事休矣。”
柳迎风说话间,满是担心,这让柳若香也感觉到有些惭愧。
于是开口说道:“多谢阿耶为女儿考虑,不过请阿耶放心,这事儿女儿早已经考虑过了,既然已经告知郑寿光那老贼婚期定在了六月十六,我想这之前,都是安全的,他们也不会再来闹事了。”
“糊涂啊,你知道郑寿光是什么人吗?他是恶魔,吃人不吐骨头啊。”
柳迎风实在想不明白,这聪明伶俐的女儿,怎么就如此大胆,做事情不考虑后果了。
“再说了,要是他们真的不来闹事的话,那为什么还要那二流子过来,在我们家门口瞎吆喝,这不是有什么诡计还是什么?”
原来是因为李恒来家门口瞎胡喊的原因啊!
柳若香终于明白家人担心的原因,其实也不乖他们,确实是那天李恒来家里面闹得太凶了。
无赖,泼皮,强词夺理,能言善辩,一家人都拿他没办法,就是自己亲自下手想教训他一番,结果不但没有吓唬住他,反而因为大意,给他占了便宜,最后才不得不答应和他成亲。
想到这里,柳若香一阵脸红,却也有些懊恼,怎么就让他得手了呢?
唉,实在是他分析得对,除了他说的理由,她一家还能有什么办法摆脱郑寿光的纠缠呢?
只是他这二流子实在荒唐,第一次就动手动脚,今天早上还大声吆喝,这般行为给这家里面留下了如此恶名,看来,一时半刻,大家对他的印象是难以改变了。
怎么办呢?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是说蚊香的事情吗?那就从蚊香入手啊。
于是抿嘴一笑,“你们不是说,那蚊香实在是好用,所以他过来送蚊香啊。”
“送蚊香?难不成这又是郑寿光安排的?”一想到郑寿光,柳迎风就感觉到无奈。
“没听说过那老贼弄出了这蚊香啊?要是如此的话,恐怕他家财力就是咱们县也没有人超过他了,权势也就更加可怕了。”
“阿耶,你想哪里去了,这蚊香哪是郑寿光那老贼的,就是那……那……那二流子的。”
柳若香本来想直接说出李恒的名字,一来不好意思,二是因为现在还不能将李恒推到事情的最前沿,更不能将两人的约定说出来,无奈吞吞吐吐之下,还是称李恒为二流子。
听女儿如此一说,柳迎风不禁一怔,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他一个二流子,怎么会有如此好的东西?他从哪里买的?多少钱?”
“买的?那是他自己制作的。”柳若香每说一句有关李恒的话,都是小心翼翼。
就在这个时候,一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问道:“姐儿,马呢?你牵出去的骏马我怎么没有找到,拴在了哪里,我好去喂些草料?”
听完这下人的话,柳若香心底生怒,却不敢过于表现出来,只是不耐烦地说道:“我安排过了,你下去吧!”
那意思很明显,马弄到哪里去了,卖了还是送人了,就是丢了,这事儿都不用你管了。
那下人一愣,赶紧退了出去,这屋子里面的氛围太冷,他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看了女儿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柳迎风感觉到这里面有事情,于是问道:“马呢?到底在哪里?”
一听父亲也问马的事情,柳若香白了一眼看早已经退了出去下人,撇了撇嘴,说道:“还能哪里去啊,拿去换蚊香了呗!”
“什么?你是不是疯掉了?那些个蚊香才多少钱啊?一匹马什么价格你不知道啊?”
柳迎风一听女儿用马换蚊香,顿时一阵心慌,这赔本的买卖,竟然发生在自家,还是他的宝贝女儿身上,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这怎么会是他聪明的女儿干出来的事情呢?
看父亲如此着急,柳若香却也不慌,“阿耶,你着什么急吗?我也不是傻子,我拿马换蚊香自然有我的道理!\\\"
柳迎风就是觉得这买卖太不划算了。
“什么道理?天大的道理也不能用那么一匹大马换那么点蚊香啊,我嘞个乖乖啊,你是不是犯傻啦?”
“哎吆,阿耶,我之前搭理咱们家,哪件事儿犯傻了?”
看着父亲情绪稳定不下来,柳若香心底暗笑,你要是知道了我连你这个女儿都换出去了,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啊。
便又说道:“你可知道,现在这蚊香都在县城里面卖疯了,两贯钱一包,抢不到货!”
“啊,那么贵?”柳迎风听到蚊香的价格后,倒吸一口冷气。
乖乖,这玩意妥妥的消耗品啊,转念一想,还是赔了。
“那也不对啊,你那匹骏马好歹也得一百两银子啊,最不济也要八十两,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算账的?”
“哈哈,阿耶果然会算账,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呢,我给那二流子说,今后我们家的蚊香,他要免费供应了,要永远免费!”
算账,她柳若香还是挺有自信的,总能将柳迎风绕进去。
这时候,柳迎风的眼神终于平静了三分,虽然还有些不甘,但是永久免费这事儿,也还算可以,就是觉得这提前付款,还是一匹好马,怎么也是有些不甘。
柳若香心想,你都要成为人家老丈人了,还能拿不到免费蚊香?
只是这法子实在坑爹,实在有些心虚,于是又说道:“阿耶,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蚊香的好处,试问,这没了蚊香,你夜里睡得香吗?”
看着老爹无奈的眼神,柳若香说起话来有些嘚瑟。
就在这时一旁的荆氏看到了她头上的金簪子,慌忙问道:“姐儿,你头上的金簪子,是哪里来的,阿娘给你的那簪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