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你在做什么?”
我冲过去一把拉开了那胖胖的小女孩,她踉跄了一下,站稳后歪头满脸戾气地瞪着我,“你是谁,你凭什么拽我?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没理她,张臂把念念抱入了怀里,忽然间难受到不知道说什么好,撕心裂肺的。我怎么如此混账啊,居然轻易就信了叶玉秋的话,把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交给了她。
念念的小脸都被打肿了,本来精致得如洋娃娃的她瞧着十分狼狈。可她始终一句话不说,看到我也没有喊妈妈。只是倔强地站着,想要从我怀里逃走。
我好害怕,捧着她的小脸不断亲吻着,呢喃着她的名字。
终于,她僵硬的身子有了一点反应,开始瑟瑟发抖了。最后,她扑到我怀里歇斯底里地尖叫了起来,一声比一声伤悲,叫得我肝肠寸断。
我瞬间泪流满面,转头盯着那胖胖的小女孩,真恨不能掐死她。她居然毫不在乎地喊道:“她不会讲话,她是个傻子,她是个没人要的傻子。”
于是其余的小朋友都附和道:“对,她就是个傻子,话都不会说,也不会玩游戏,笨死啦。”
那胖女孩见得这么多人拥护她,气焰一下子嚣张得不得了,居然又冲过来推了念念一下。这下她挑起了我心头最暴力的因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我杀气腾腾地瞪了她一眼,捧起念念的小脸吻了吻,指着那胖女孩跟她小声道:“念念,妈妈以前教过你,被人莫名其妙地欺负不要问原因,直接给她还回去。妈妈在这儿,她怎么欺负你,你怎么还给她,加倍还,别怕!”
念念怔了下,默默不语地盯着我,那眼神我读不懂,有受伤,有委屈,还有不属于她的伤悲。
我轻轻揉着她的小脑袋,给了她坚定的鼓励。
这些年我受够了鄙视和侮辱,心里早就藏着一把毁天灭地的怒火。我深深觉得,“人善被人欺”这句话绝对是真理!
那胖女孩很不屑地看着念念,紧拽着拳头还想冲过去打她的样子。我在想,如果她敢跑过来攻击念念,我一巴掌能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念念转头看着那女孩,本是清澈的眸子越来越亮,越来越冷,最后覆满了寒霜。她一声嗷叫,如一颗小导弹似得冲向了那胖女孩,她一着不慎被直接撞到了。
接着念念骑到她的身上,抡起拳头不由分说地打了下去,一边打一边嘶喊着“一、二、三……”,吐词字正腔圆令我震惊。
其实我有些害怕,怕这样子教她会让她心理上形成一种潜意识。谁知道她一直数到十六就没打了,站起来后又推了那胖女孩一下,才转身回到了我身边。
这一刻,她眼睛又恢复了清澈明亮的样子。
那胖女孩被揍了一顿后就老实了,爬起来狠狠呸了口口水就灰溜溜地走开了。边上那些小朋友也都一窝蜂作鸟兽散,很快跑没影儿了。
我无比心酸地抱着念念,不知道如何表达心里的难过。我觉得对不起她,可又无法准确地表达我的歉意。
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许久,她伸出小手轻轻把我额前一缕凌乱的头发拨到了耳后,随即她很用力地说了句让我泪奔的话,“妈妈不要念念了!”。
“不是的,不是的,妈妈最爱念念,离不开念念,妈妈马上带你回家好吗?”我发誓,这辈子不管发生任何事,再也不要跟念念分开,绝不!
念念顿时破涕为笑,双手勾住了我的脖子。我抱起她往前院走,瞧见叶玉秋和院长都杵在转角的地方,两人神态都尴尬到不行。
我走过去怒视着叶玉秋,咬牙一字一句道:“陆夫人,你好生记住了,有生之年你胆敢再来打扰我和念念的生活,我一定会让你不得安宁。”
我的样子可能有些狰狞,语音未落叶玉秋和院长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我也没再说什么了,抱着念念拿了证件直接就离开了福利院。
后来,这该死的地方成了我一辈子抹不去的心结,这是后话。
带念念回酒店的途中,我给她买了新衣裳,新鞋子,还有她最爱的芭比娃娃。看到她眼底淡淡的喜悦,我心却在滴血,叶玉秋令人发指的行为,我深深记在了心头。
我买了下午五点的飞机回魔都,我情愿带着念念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也不愿意呆在这令我伤心欲绝的地方,太他妈的操蛋了。
收拾好行李过后,我又拿出手机翻了翻,有个陆朝歌打来的未接电话,正是我在福利院的时候。
我盯着看了许久,一狠心把他的号码拉黑了。从此以后,他走他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我给念念换上了新衣服,她顿时可爱得像个骄傲的小公主,就是左边脸蛋还有些红肿,瞧着楚楚可怜。她心思很单纯,可能都忘记了之前被欺负一幕,这会儿又满脸笑容。
我们去机场的途中,她指着那些见过的景物在小声念叨:汽车,小树,花儿……她念得很吃力,却字正腔圆。我一次又一次亲吻着她脸颊,鼓励着她,她就念得更欢快了。
我终于明白,这世上最好的给予是陪伴,我对念念而言就是全部,是所有。
走进机场的时候,我总觉得身后好像有双眼睛在看我,可每次转过头看到的都是陌生人。我担心叶玉秋派人在跟踪我们,所以很快办了登机牌准备进站,那女人居心叵测,谁能猜到她又想做什么。
直到上了飞机,我这颗悬在嗓子眼的心才放了下来。我怕念念在飞机上吵闹,就买的头等舱位,刚把她放在座位上准备放行李,忽然一只手从身后横过来拎起了我的包,帮忙放进了行李架上。
我一怔,没敢回头去看这只手的主人,因为他手腕上带着一块很老式的机械表,这是很多年前我省吃俭用两个月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我怔怔盯着这只手,不知不觉泪眼婆娑。
“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耳边响起了他满含愤怒的声音,我依然不敢回头,因为不知道说什么。
“你是不是打算瞒我一辈子?就这样带着我的孩子走了?准备走到哪儿去?你曾经说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打算走到哪儿去?”
“不是我变了,是你食言了!”
我满心委屈地转头喊道,却被两片冰凉的唇狠狠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