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冷水从我头上倾盆而下的时候,我很应景地打了个喷嚏,还没等喘口气,头上瞬间又倒了一盆下来,冻得我牙齿不断咯咯咯打架。
我盯着阳台上那道疯狂的暗影,觉得他可能是这世上最丧心病狂的人。
我本以为他所谓的折磨不过就是关押我几天罢了,谁料想他每天在早晨最冷的时候,就喊那两个五大三粗的保镖把我押到这游泳池边,一桶一桶冷水这样淋我,直到冻得我无法动弹了,他才又把我扔进温热的浴池里面。
如此几次,我终于扛不住了,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哆嗦得跟打摆子似得。
这地方就是魔都最奢华的独栋别墅群,没有之一。
每栋别墅都有独立的大花园和游泳池,所以他们在这儿折磨我亦没有人发现,小区的安保根本不敢走到别墅门口来。
我被拖到浴池的时候,脑袋沉得如灌满了铅一样。那混蛋把两个保镖遣走了,坐在浴池边上抽起了雪茄,烟雾从他嘴里冒出来,迷糊了他冷若冰霜的脸,瞧着十分狰狞。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说!我们无冤无仇,请不要这样对我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放过我好吗?”我有气无力地道,连恨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受不了了是吗?”他缓缓吐了一口烟出来,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
我想没有谁受得住这样的折磨,那种冰与火煎熬的滋味比死都不如。如果谁要用这样的方式逼供我,我恐怕早就屈打成招了,根本扛不住。
我说着又打了几个喷嚏,脑袋更沉了,焉达达地靠在浴池上,不停地大口喘息。他走过来捏着我的下颚冷冷看着我,眸光如利刀一样把我层层凌迟。
我居然无法控制地滚出一串眼泪来,“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他没有理会我,伸出指腹勾去了我脸颊的泪,还怔怔盯着指尖看了许久,直到指尖那点泪痕干涸。
而后他起身走开了,又把那菲佣阿玲叫了过来帮我换衣服,她讲的是土语,叽里呱啦跟我说了一大堆,我却一个字没听懂。
她把我扶到床上后,我这一觉睡过去就没再醒过来。我病了,这次病得很严重,背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发炎了,又痛又肿。
我一直躺在床上昏睡着,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梦见了被父亲扫地出门的当年,还有生念念时那痛苦的命悬一线,还有和陆朝歌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在梦里,我居然还在跟陆朝歌亲吻,可每次唇齿交缠的时候,总有一股浓浓的药汁滑进我唇齿间,迫使我咽下去。
再后来我就慢慢清醒了,浑身仿佛被车轮碾压过似得酸痛不已。阿玲给我换衣服的时候,打鸡血一样叽里呱啦地跟我说话,显得很亢奋。我盯着天花板置若罔闻,听不懂。
我还在想那混蛋,估计他还是不会放我走,而至今我没弄懂他到底是谁。
我隐隐约约觉得他可能和陆朝歌有关系,可又觉得很诡异,如果他是陆家的谁,为何不直接找陆朝歌下手,反倒来折磨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又毫无用处的人。
“鹰说,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
阿玲比划着讲了一句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听懂的中文,我愣了下,忙问道,“他的名字叫鹰?”
看她一脸茫然,我又换成了英语问,她愣了很久点点头,“鹰,是他的名字。”
鹰,就这么一个字,也足以诠释这混蛋的凶狠了,真是人如其名。
我又试探着问阿玲我在这儿呆多久了,她要想很久才会明白我的意思,可能是我的英语发音不太好,毕竟设计学院注重专业培养,我也没有特别下功夫。
她跟我说,我旧伤复发引起发高烧,昏迷了三天,是那混蛋喂我吃的药。我不屑地笑说他还有这良心,阿玲下意识地点点头,可能也没听懂我的意思。
我算了算,从掳走那天起,到现在已经七八天了,也不知道陆朝歌和念念怎么样了。
我们正聊着,楼下忽然传来一阵躁动,好像是来了几辆车,紧接着传来那家伙冷冷的声音,“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这两天沉醉温柔乡过得还舒服吧?”
“混账,你怎么跟我讲话的?”
这居然是老爹的声音!
我心头一沉,下意识坐了起来。阿玲愣了下,连忙急匆匆锁上门又跑出去了。
我悄悄走到了窗边,从窗幔后偷瞥了出去,瞧见下面的花园里停着两辆越野车,而老爹就靠在车前,脸很是诡异,他好像被谁揍了,满脸都是淤青。
鹰双手斜插在裤袋里,吊儿郎当地挡在了门前,他似乎不想让老爹进屋。两人对峙许久,老爹要进屋,他却伸手拦住了,“有事在这儿说就是!”
“人处理了吗?”老爹满目愠怒道。
“没,我觉得她不用死!”
“我的话你是不听了?”
鹰没说话,但别开的脸却是冷漠至极,透着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老爹脸一沉,从身后保镖手里抢了把枪,推开他直接往房子里走。
他只身挡了过去,“我说了她不用死!”
“这由不得你!”老爹说着挥拳就朝他揍了过去,他反应快,避开那拳头过后,抽出一把枪直接对准了老爹的脑门。
老爹怔了,眼底杀机顿起。“你果然是翅膀硬了么?想造反?”
“是你在逼我!”
“我他妈还要弄死你!”
老爹勃然大怒,抬手一巴掌打在了鹰的脸上,唇角都给打出了血。他没有还手,不过那轮廓分明的脸却更加冷漠了些,如覆了一层寒冰似得。
发怒的老爹十分的可怕,打人下手特别的狠毒。鹰那两个大块头的保镖根本不敢过去帮忙,只低眉顺目地杵在一旁不作声。
所以鹰被老爹狠揍了几拳,真真是拳拳到肉。
大概是挨了七八拳后,老爹并不解气,狂叫着再次出击时,鹰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擦了擦唇角的血,“打够了么?够了就滚!”
“畜生!”
老爹一怒又想打过去,鹰抬起头冷冷盯着他,那眸光越来越阴鸷,越来越凌厉。
最后老爹居然软了下来,“你最好别让我在路上遇到她,否则我自己下手。”然后他就带着人离开了,绝尘而去。
我在窗幔后怔怔看着被打得满脸淤青的鹰,心头忽然间五味陈杂,他居然会为了留我一条命而跟老爹对峙,他是真有点慈悲之心,还是只是为了跟他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