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大家都愣住了,尤其是杜文星,看到陆朝歌的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十分不待见的样子。他还刻意走到了我身边,仿佛在宣示着什么。
“我过来吊唁一下伯母!”
陆朝歌眸色凌厉地瞥了眼杜文星,慢慢走了过来,径直越过我们身边,把花放在了母亲墓前,还庄重地鞠了三个礼。
我还傻愣着,想不到他怎么来了。记得当年我痛哭流涕地提及父母离婚的事儿,他义愤填膺地表示这样的父母不要也罢。说即使我被全世界的人抛弃,他也不会。
所以他能来吊唁母亲,真的很意外。但我也没阻止他,毕竟母亲刚下葬,在她坟前跟人争执也不太好。
倒是父亲耐不住了,一脸不悦地道:“陆先生,这是我们裴家的事,不用麻烦你来看望了!”
陆朝歌礼毕走了回来,淡淡看了下我,对父亲道:“我只是爱屋及乌,伯父你不用想太多!”
“好一个爱屋及乌,我想那更不用了,文君绝不会待见一个伤害过她女儿的男人。瑶瑶,去把陆先生献的花扔了吧,你妈妈不会喜欢的。”
“爸……”这多尴尬?陆朝歌的性子可不是逆来顺受的。
“还不快去?”父亲狠狠瞪了我一眼,一副不容拒绝的样子。
我不想惹他发怒,转身拿起墓碑前的花又递还给了陆朝歌,小声道:“谢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爸……他身体不好,还请你不要刺激他。”
我怕陆朝歌跟父亲杠上,忙暗示到。他蹙了蹙眉倒也没说什么,接过花直接放在了边上一个墓碑前。而后又走到了我面前,就那样眸光灼灼地看着我,看得我很不自在。
“青青,我有些事想跟你说!”许久他才道。
“我没空!”
我想陆朝歌就是那种心态,既不能娶我,又不想放手。因为我很小的年纪就跟在他身后耀武扬威,某种程度上他觉得我就是他的附属品。如今我想离开,他反倒不甘心了。
“那天的事情我很抱歉,当时我没想那么多,所以……”
“朝歌,你马上要结婚的人了,你觉得这样真的好吗?能不能给我一个清净的空间,让我去追求属于我的幸福和快乐?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下吧?”
我告诉自己,我就是要离开他,我要给自己一个寻求自由的机会。
陆朝歌的脸顿时红一阵白一阵,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慢慢的,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杜文星的身上,大概误会了我们俩的关系。也罢,让他去吧。
“走吧!”
父亲冷哼一声,拽过我就往前走。杜文星疾走几步跟上了我,脸上一阵无法言喻的雀跃。他可能天真的以为我说的男友就是陆朝歌,以为我们闹掰了。
出了墓园,杜文星殷勤地给父亲拉开了车门,等他上车过后又来给我拉开了车门,唇角泛着大家都懂的微笑,令我无言以对。
人和人之间真的很奇怪,有些人在深爱的人面前卑微到尘埃里,在不爱的人眼里又成了心头肉。
陆朝歌的车就停在边上,是陆家那辆加长版林肯。我觉得他很夸张,开着这么招摇一辆车就为了到墓园来自取其辱,他一定晓得我们都不欢迎他的。
杜文星冷冷瞥了眼那车,很不屑地哼了声,“真浮夸!”
然后他就载着我们走了,一路上心情亢奋得很,不停地跟我讲南城的所见所闻,没见过他如此聒噪的时候。
有句话叫什么:乐极生悲!
杜文星真的用生命把这词诠释了,他一路上滔滔不绝,于是在路过废弃的旧城区时把车开沟里了。好在他车速不快,我们也都没有受伤,只是被困在沟里无法动弹。
陆朝歌在后面把这一幕尽收眼底,把车停下过后,他在沟边上站了很久,那眼神真是极尽讽刺之意。
许久,他才下来把我从副驾驶弄了出来。紧接着把父亲和杜叔叔也弄了出来,偏偏没去动杜文星。
我爬上马路过后,把父亲和杜叔叔都拉了上去,累得精疲力尽。我们没办法把杜文星从车里弄出来,陆朝歌又不帮忙,就只好报了警。
陆朝歌要接我和父亲离开,我们俩都没同意,他就一个人上车了。也没走,就在车里抽烟,我眼底余光瞥了眼后视镜,看到了他隐忍愤怒的样子,怕是气得不轻。
想想以前跟他形影不离的样子,这结果真不是我想要的。
我觉得这儿气氛压抑,就走开了,看了看周边的面貌。
这儿正在修国道,周边还有废弃的房屋,是十年前的旧城区。新城建成过后,这儿一直都没有规划,也没人住,就成了一些不法分子混迹的地方。
我记得,前方不远处的那条小路就是我上学经常走的,最边上那大公园,是我记忆中最美的地方,那儿……
不知不觉走到大公园时,我脑中忽然浮现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人,他那会儿就倒在公园拱门的地方,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一样。
那是个大冬天,好冷。
我正好傍晚放学回家看到了,就走了过去。那会儿我胆子大,他那样子都没吓到我,我还用手去戳他,看他死没死。
他很久才掀开眸子瞥了我一眼,说了句话,好像是……
“我们真的就这样结束了吗?”
我正在努力想那个人跟我讲了一句什么话时,背后忽然传来陆朝歌凉凉的声音。一回头,发现他就靠着街边那银杏树,不晓得站多久了。
我蹙了蹙眉,冷冷道:“你说呢?”
“你到底要什么?”
“朝歌,如果我是男人,我会把我爱的女人放在最耀眼的位置,让全世界的男人都知道我爱她。而不是把她当做附属品,当做玩偶!”
“我什么时候把你当附属品,当玩偶了?这都是你想象出来的好吗?”他忽然就怒了,好像我冤枉了他似得。
我冷呲了声,“如果我继续跟你在一块,那么你打算给我贴个什么标签?情妇?小三儿还是姘头?”
“我说了那婚姻是一场交易,我从头至尾的女人都只有你一个……”
“那又如何?她始终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是妻子,户口本上要填写的人,是合法的!我他妈算什么啊?爱有用吗?那我跟一个不爱的男人结婚,接着再跟你暗度陈仓,你能接受吗?”
“你……”他涨红了脸,气得眉头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我不甘示弱地望着他,一字一句道:“陆朝歌,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我不需要一份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爱,你爱不起就请你放过我吧。”
说完我就走了,走得很快,怕他看穿我的虚张声势,毕竟这都不是我的心里话。
他在后面怒急地吼了声:“是他们那一千万买断了你所有的感情吗?你的爱就这么廉价?”
远远的,我铿锵有力地应了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