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不得……
一整夜我都在想，鹰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有几分真实度，他疯了吧？但我很理智，绝不可能去信一个侩子手的话，尤其他还处心积虑害我挚爱的人。
不过，就这么勇敢地一跳，鹰妥协了。承诺在他默许的范围里我什么都可以做了，上班，逛街，都不会再限制我的自由。
这可能是他能做到的最大程度，我怕再过分惹得他恼羞成怒，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们就这样僵持住了，他怕我寻死给了我一点自由。而我怕他对陆朝歌下手，也不再反抗。可我们俩都知道，这种表面的平衡下是风起云涌，何时爆发谁也说不准。
天微明的时候，我接到了柯远霆的电话，说阿晗醒了，他想见我。于是我连忙换上了衣服洗漱好，急匆匆下楼时，看到鹰在花园里练拳。花园里的花儿已经被他摧毁一大片了，他还孜孜不倦。
我讪讪走了过去，“那个，我得出去一趟。”
“我送你！”他顿时停下了打拳。
“不，不用了，我自己……”
“是因为Ko吧？他活过来了么？”
想不到鹰一下子就猜到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阿晗在tEm打拳，估计也是签了什么协议的，人就这样跑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
鹰一声不吭进了客厅，很快又出来了，身上多了个外套，“走吧，我送你，正好去看看他。”
“你，你想怎么样？”
“他人没死，就还是tEm的拳手，作为他的老板体恤一下员工是正常的吧？我这个人也乐善好施的。”鹰说着上了车，冲挑挑眉，“上来！”
“他被打成那样了你还不放过他？”
“什么叫放过？你以为是我强迫他的？”鹰冷呲了声，又道：“我从来不勉强别人做事，都是他们自愿的，包括你心心念念的陆朝歌。”
“朝歌怎么可能自愿当一个自杀式拳手？”我怒视了鹰一眼。
他脸色顿变，眼神也凌厉了些，“裴丹青，想不到你知道得还挺多的，是那秦漠飞告诉你的吗？”
我没再做声了，不了解他的世界，也不敢说太多。
来到阿晗病房前时，这儿有三儿和另外一个警察守着，柯远霆不在。他们只准我进去，把鹰拦下了，他倒也没说啥，就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等我。
进去病房后，我看到阿晗气色很不好，很虚弱。我坐过去的时候他用力支了下眼皮看我眼，就又合上了。
“阿晗，你好点儿了吗？别担心，有柯队长他们保护你，tEm的人不敢乱来的。”我有些言不由衷，明显的tEm一点儿也不怕警察，反而猖狂得很。
“钱，钱……”阿晗的声音很嘶哑，可听到他说“钱”时我还是震惊了，忙把耳朵凑了过去。他喘息了好久，才又道：“跟小越说，钱……在我给他办的那个卡里，够他花一辈子了，叫他，不要再去欺骗别人了。”
“……”
我忽然就红了眼圈，阿晗这么辛苦讲几句话，就为了交代钱在哪儿，他都奄奄一息了还放不下裴越，这个傻瓜。
“阿晗……”我一出声就泪如雨下了，轻轻握住了阿晗扎针的手，“你听我说，你要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裴越他现在懂事了，他在努力为你兑现当年许下的承诺，他会做到的你相信我。”
“姐，我可能没那个福气了……”
这一声姐，喊得我肝肠寸断，我紧握着阿晗的手哭得歇斯底里。裴越上辈子一定拯救了这条银河系才会遇上他，而他，遇到裴越却真真切切是劫数。
“阿晗，你要好起来，等到你和裴越结婚的那天，我为你们做证婚人，我亲手把他交给你。”
我不在乎世人会怎么想我们裴家，我只要弟弟和他所爱的人幸福。这一生很短，也很漫长，一定要有个真爱的人在身边陪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阿晗哭了，合上眸子眼泪决堤似得顺着眼角滚。我拿着纸巾给他拭泪，可怎么都擦不完。
“啪！”
身后忽然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我霍然回头，看到裴越伤心欲绝地站在病房门口，背包已经落在地上了，人在哆嗦。
接着，他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推开我跪在了阿晗的床前。
阿晗可能是嗅到了他的气息，缓缓掀开了眸子，两人就那样对视着，最后裴越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一个劲的说“我错了，阿晗我错了”。
阿晗抬起手轻轻蹭了蹭他脸颊的泪，笑了，“笨蛋，你哭起来真难看。”
我离开了病房，站在门口靠着墙壁心碎不已。我见不得生离死别的痛，但更见不得我在你身边，而你却遥不可及那种悲。之前的裴越于阿晗而言，大概就是那样遥不可及。
鹰抬头盯着我，眸光凉凉的很是复杂。我揉了揉眼睛，走过去轻声道：“你能做点好事放过阿晗吗？算我求你了。”
他忽然邪恶地笑了笑，道：“那么……如果陆朝歌和阿晗我只能放过一个，你愿意是谁呢？”
我顿时哑口无言了，在我心里，谁又能替代得了陆朝歌的位置呢？可我又心疼阿晗和裴越，希望他们俩好好的。
知道鹰是在戏弄我，可我依然无法抉择，所以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跑开了。
刚到电梯边就遇到了柯远霆，他沉着脸一阵风地从里面走出来，我跑得快一下子撞到他了，踉跄两步一屁股朝地上坐了下去，他张臂就抱住了我。
可能是他抱我太过用力过猛，我的脸狠狠撞在了他唇上。他慌里慌张把我抱起站稳，忙揉了揉我脸，“对不起丹青，有没有撞痛啊。”
“没事。”我摇摇头，脸一下子红了。
“那个……你看了阿晗吗？”他比我更窘迫，红着脸手足无措的样子。
“看了，我弟弟来了，所以我就先走了。”
“他肋骨断了三根，脾脏出血，还有好几处软组织损伤，恐怕得调养很长一段时间。但医生说没有性命大碍，你也不用太担心了。”
“他……伤好了过后能不能摆脱那个tEm组织啊？我不希望他再去拼命。”
“这个我会……”
“不可能！”柯远霆话没说完，就被转角走出来的鹰打断了，他阴森森看了看我，又瞥向了柯远霆，脸上瞬间多了几分嘲讽，“柯队长，tEm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管，免得惹祸上身。”
这个混蛋连刑警都不怕，他是有多狂妄？
柯远霆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鹰，不管你多嚣张，都请你正视我人民警察的身份，我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不想利用职权请你进警局喝茶。”
“那你倒是请啊……”
鹰没说完忽然顿住了，身子踉跄了下，霍然转头往身后看去。我也顺着他视线瞄了眼，看到柯远霆那小跟班三儿手里转动着一把小弹弓，正十分得意地冲他吹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