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天使和魔鬼的身份合二为一的人,这世上恐怕有且仅有雪狼一人了。他是医学界举足轻重的核心,亦是tEm最恐怖的幕后黑手。
这手段也是无人能敌了。
我在他灼灼目光下又走向了储物间,雇佣兵见我过去都微微侧开身让了让,他们碍于雪狼的面子,对我还算客气。
被堵在房间里的陆朝歌并没任何危机感,他满脸杀气,像极了狂化的战士。
我肯定,他独自一人逃出这里肯定没有问题,可他想带着我和孩子就没那么容易了,雪狼绝不会放过我们。
眼下孩子还呆在保温箱里,我的身体也不好,所以都不能强来,同时我也不能让陆朝歌冒险。
揽月岛很大,到底埋伏了多少人我也不知道,总不能以卵击石。
我瞥了陆朝歌一眼,淡淡道:“朝歌,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走吧,别再这儿瞎耗时间。我跟你那么多年,一直在血雨腥风中存活,我过得好不好你比我还要清楚,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活过来,不想再重蹈覆辙了。”
顿了顿,我又补了句,“谢谢你还惦记着我,请暂时不要跟他们提及我还在世的消息,我想一个人在这儿静一静。”
“裴丹青,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陆朝歌痛心疾首地冲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俯瞰我,那眼寒得能滴出血来。
我垂下眼帘,冷冷道:“我讲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朝歌,人都会变的,尤其在经历过生死挣扎过后,会想透很多东西,比如取舍的问题。”
“你什么意思?”
“我想,离开你我会活得更好,所以才留在了揽月岛。你回吧,好好照顾孩子,别让她想起我这不称职的母亲。”
讲完我就走了,没再看他一眼,我这些话不足以让他丧失理智,但是加上雪狼之前跟他说过的话,可能也够把他伤得体无完肤了,希望他不要太恨我。
“裴丹青,你疯了是吗……”
陆朝歌在后面喊我,声嘶力竭的,可我没有理他。疯也好,蠢也罢,我除了识时务还能做什么?
他不晓得我们还有个孩子在雪狼手里,自然无所顾忌,可我不能不忌惮。君子复仇,十年不晚,我只能先忍着了。
雪狼很满意我的表现,瞥了眼跟出来的陆朝歌道:“所谓养虎为患,大抵就指的我和你吧。Sam,我不是舍不得杀你,而是不想白白浪费赚钱的机会。在我没启动机关之前赶快滚吧,好好练拳,离终极比赛不远了。”
陆朝歌飞身冲了过来,微眯起眸子看了看雪狼,又看了看我。许久,他忽然拉起了我的手,死死盯着我指头上那枚戒指,那是他求婚时给我的,我一直戴着,昏迷期间也没人给我摘下来。
他敛下的眸光千变万化,我也读不懂他到底什么意思。我依然洋装冷漠,可心还因为他牵着我的手在狂跳着,我甚至想就这样扑进他的怀抱。
“你就那么想我走?”放开手后,他怒问我。
我点点头,别开了头,“我喜欢揽月岛,这儿挺好!”
“好,我走!”
陆朝歌说着头也不回地下楼了,没有一点留恋。那些雇佣兵也要跟着冲过去,都被雪狼拦下了。
“让他走!”他不以为意道,又看了我一眼,“Sam个是识时务的人,我想他不至于傻到不顾一切来对抗我。”
说罢他冲我莞尔一笑,脸上又恢复了之前满目仁慈的样子,但我对他的感恩已经所剩无几了。
明明我跟他们不是一类人,却悲剧地成为了他的棋子,这没人能甘愿。
雇佣兵散去过后,雪狼直接把我拽到了储物间,薛安然还躺在地上,估摸是受伤了,但她醒着,看到雪狼进去时眸光一亮,但又很快暗淡下来了。
因为雪狼的眼睛从始至终没落在她身上,他眼里只有相框里的玎伶,以及那一地的碎玻璃渣子。
许久,他冷冷剜了我一眼,十分唏嘘地道:“裴小姐,你把我心里最后的惦念都毁于一旦了。”
“是么?”我忍不住凉凉一笑,又道:“杜先生,你都用玎伶的尸体来充当我去蛊惑朝歌,你对她早应该没有什么惦念了吧?你连她的尸体都可以利用,我若是她,还是情愿你不要惦记得好。”
雪狼顿时恼羞成怒,一把揪住了我的领子,“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说话间,他眼底迅速闪过几分狼狈,几分茫然。
“我不想懂,也不想知道,我只想问你把我留在这揽月岛做什么。”
“做什么?我以为你在风尘中混迹了几年,这点眼力见应该有的。”他说着松开了我的手,还好生帮我捋了捋被他抓皱的领子,“你讲得很对,我连一个人的尸体都可以用,那份惦念早就变质了。一个活人,一个死人,显然活人的意义更大。”
我一愣,不太明白他意思。
“好好呆在揽月岛,这儿就是你下半辈子的归宿了。”雪狼说着瞥了地上对薛安然一眼,冷冷道:“派人把这儿的东西全部处理了,摆上我喜欢的盆景。”
“是,主人!”
薛安然颤巍巍地从地上支起身子,我才发现她手臂上扎了玻璃渣子,一片红红的血迹。她还是爬不起来,挣扎了好几次都站不起来,可能伤到哪儿了。
我以为雪狼会去抱她,但他没有,只是冷冷盯着,最后她做了一个十分瘆人的举动:从地上慢慢爬出了储物间,流了一地的斑斑血迹。
我转头看了眼雪狼,他真的无动于衷,凉薄得令人发指。
“你真残忍,把她当奴婢使唤。”
“她本来就是奴婢!”雪狼不以为意道,见我脸色不太好,又补了句,“你应该庆幸你长了一张和玎伶一样的脸,否则你的地位跟她一样。”
“……你以为你是谁。”我冷哼道,转身想出门,却被他一把搂住抵在了墙上,他就那样居高临下地俯瞰我,眸光灼灼。我心下一慌,忙道:“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你毁掉了我心头唯一的惦念,我会轻易放过你么?”
雪狼说着伸手覆上了我的脸,眼底泛起几分灼热的光芒。“我从来不会没有目的的救一个人,懂么?我一直以为她在我心里的地位无可替代,直到看到你,才发现原来一切都不算晚。”
“……”
想不到薛安然讲的居然是真的,雪狼对我真的有企图。可哪又怎样,我已经是陆朝歌的妻子,也是两个的孩子的妈,与他来说,一切仍旧太晚。
“你想多了,我宁可死也不会屈服你的。”我狠狠拨开了他覆在我脸上的手,转身离开了。
走到楼梯边时我看到了还在努力往下爬的薛安然,就把她扶了起来。她转头睨了我一眼,眼底全是泪。
我愣住了,一直都以为她不会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