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和120同时过来的,看到始作俑者是陆朝歌,都有些面面相觑。他当年在南城的影响力很大,所以直到现在警察提到他都很头疼。
随后120直接把曹雪芬带走了,而警察就那样偃旗息鼓又撤回去了,这事儿算不了了之。
不过裴越始终没有让陆朝歌进家门,黑着脸和阿晗一起进了屋。我对此保持中立,因为他在我心头扎根太久,我实在没有那么同仇敌忾。
陆朝歌也没自讨没趣,叮嘱我出入都小心点后就走了。这会儿天色也已经入暮,我望着暮色下那落寞沮丧的背影,心里头说不出来的怅然若失。
我在门外站了很久才回屋,瞧见念念就抱着糖豆趴在窗边观望着,小脸上尽是失落。
我进去她就走了过来,抱住了我的大腿噘着嘴道:“妈妈,是不是我闯祸了,舅舅提到爸爸就很生气很生气,我都已经不生爸爸气了。”
“没事的,爸爸做错事了,舅舅生气是应该的。”我蹲下身子抱着她吻了吻小脸,又道:“你这两天乖不乖?有没有惹舅舅?”
“人家没有,很乖很乖!”她说着摸了摸糖豆的小脑袋,又道:“糖豆也很乖,不吵不闹。”
“那你有没有帮舅舅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呢?比如帮他倒杯水什么的?”
“姐,你不要让念念来讨好我,总之你跟他继续纠缠下去的话,我们姐弟也没得做。现在爸妈都离世了,就我们姐弟俩相依为命,你自己看着办。”
正说着,裴越打断了我,冷冰冰走过来递了杯水给我,又道:“天底下男人那么多,你的条件又这么好,非得去爱一个气死咱们父亲的男人么?”
“其实当时……”
“你不要为他找理由,念念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景说了出来,我不笨。”
“……小越,朝歌如果真的那么过分,当初就不会花钱给父亲治病。我不是要帮他推脱什么,只是请你不要那么恨他,他毕竟是念念和宸宸的爸爸,你这样让他们俩以后怎么办?”
“能接受你两个孩子的男人很多,你……”
“裴越,你怎么就想着我去再婚呢?我十三岁就跟了他,你让我忽然间就彻彻底底跟他断干净,我做得到吗?”我被裴越激怒了,狠狠怼了他一句,“你有时候真不可理喻!”
然后我就上楼了,进卧室后“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背靠着门扉,我又忍不住哭了起来。茫然无措,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面对陆朝歌。
理智让我去恨他,远离他,可事实上我做不到。估摸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我心里都还有他的位置,唉!问世间情为何物,真叫人肝肠寸断。
后半夜的时候居然下雨了,雷声轰隆隆的,忽然就把我惊醒了。
阳台的窗户没关,我连忙起床去拉窗户,无意间往外面瞄了一眼,发现别墅大门口站着一个人,微弱的灯光下,那影子形只影单凄凉得很。
这身形,不是陆朝歌是谁?
我在窗边站了很久才回屋,忍不住重重叹息了声,早知今日,他又何必当初了。现在这个结谁都释怀不了,我们的关系僵持在这儿,变得十分可笑。
“妈妈,妈妈……”念念忽然过来了,穿着小睡衣光着脚丫子,一边揉眼睛一边哽咽,“妈妈我好怕打雷,要跟你睡。”
“好,念念跟妈妈睡!”我走过去一把抱起念念,捏了捏她软软的小脸蛋,道:“念念,爸爸在外面淋雨,你偷偷给他送一把伞去好吗?”
“那为什么不让爸爸进来呢?”
“因为爸爸犯错了,他在惩罚自己。”
我找出伞后,又给念念套了一件厚厚的罩衣,才让她把伞给陆朝歌送下去。只是,我没想到裴越在客厅里还没有睡,看到我们俩蹑手蹑脚的,他脸瞬间黑了下来。
“你疯了是不是?对一个害死你父亲的男人还念念不忘?”
“我……”无言以对!
“舅舅,爸爸淋雨会感冒,感冒了就不能保护我和妈妈了。”念念倒是大着胆子拿着伞下楼了,义正言辞地跟裴越理论,“舅舅你不要拦我哦,我人小,我会生气的。”
裴越狠狠瞪我一眼,起身先念念一步走出去了。他冲上去就对着雨里的陆朝歌挥了一拳,陆朝歌没有还手,迅速后退两步躲开了,但他不甘心,飞起一脚又踹了过去。
“裴越,你再这样我要还手了。”陆朝歌满目阴鸷道。
“还手啊?你都能害死我父亲,害死我不是随随便便么?”
裴越根本不会武功,但是他攻击力很强,陆朝歌一直忍让着,被他打了好几下。我拦不住,在雨中呵斥他压根就不听,他像一只发疯的猛兽。
“你还缠着我姐做什么?天底下喜欢他的男人很多,每一个都比你强,比你有品。你最好马上滚,滚得越远越好。”裴越口无遮拦地辱骂陆朝歌,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啪!”
就在裴越又一次提膝撞向陆朝歌的时候,他反击了。抬手一耳光打在了裴越脸上,特别响亮。我清楚地看到裴越唇角溢出了些许血丝,顺着嘴角淌,那脸一下子就肿了,丝毫不夸张。
我忙上前拉开了他们俩,怒不可遏地瞪着陆朝歌,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而就在此时,阿晗也冲了出来,想也不想飞身一记侧踢朝陆朝歌踹去。他没有防备,被生生踹开了好远,踉跄了好几步才停下,那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捂着小腹睨了我一眼,一脸隐忍的痛楚。我愣住了,按理说阿晗这一脚不至于把他踹成这样啊,他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样子。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看他是否受伤了,裴越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根木棍子,冲过去对着他背上就狠狠一击,棍子瞬间被打成了两节。
陆朝歌身体晃了晃,无法控制地往地上栽去。我忙冲向了陆朝歌,在他倒地之前一把抱住了他,这才发现他腹部在淌血,他的手,他的脚下,早已经一片殷红。
“裴越你疯了啊?”我怒道,轻轻拉开了他的衣角,才看到里面裹着一圈厚厚的纱布,此时已被鲜血染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