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阳台看着阿姆,她一动不动地杵在风雨中,身上那股肃杀之气十分强烈。周遭那些黑衣人如众星捧月般把她围住,这是只有电影里才有的情节,诡异而恐怖。
我们对峙许久,因为风雨交加而看不清彼此的面孔,可这阴霾的气息却很重。我觉得,阿姆有种要冲上来把我挫骨扬灰的冲动。
许久,我“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随手拉紧了窗幔。
回到卧室时,青青已经醒了,用被子裹着身子,就露了个脑袋在外面东张西望,瞧着又萌又傻的样子。她脸上还红彤彤的,兴许是经过了女孩从女人的转变,眉眼更多了几分女儿娇媚。
“朝歌,我要喝水!”她眨巴着眸子看着我,嗓子有些淡淡的沙哑。
“我给你倒,要温的还是凉一点的?温的吧,外面下着雨忽然有些冷。”
我倒了一杯温水过去,看青青一小口一小口喝完,正准备收起杯子时,她却一把抱住了我,忽然抱得特别的紧,也不讲话。
我一怔,道:“怎么了?冷吗?”
“不是,我刚刚做了个很不好的梦,梦见咱们又被人追杀了,但这一次你不见了,一晃眼就没了。我满世界找你却没有找到,就给吓醒了。”
她后怕地喘了口气,紧张地看着我又道:“还好是个梦,梦而已!朝歌,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可以离开我哦。”
“傻瓜,我怎么会离开你呢。”
我有些言不由衷,下意识瞥了阳台那边,虽然看不见外面,可那股越来越浓的戾气我却能感受到。
这一次不晓得阿姆是否会全力攻击我,我没办法带着青青逃离的,也根本逃不掉。我把她搂在怀里吻了又吻,心却越来越痛。如果这辈子负了她,我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青青把头搁在我怀中,很是不安,“朝歌,我感觉有些不安,总觉得要出事了一样。”
“傻瓜,怎么会出事呢,快睡吧!”
我安抚着她睡下,把放在南城别墅里的东西告诉给了她,我怕万一有个什么情况,那包资料可能会给她带来灾难。至于窗外的一切,我只字未提。
她听后一脸狐疑,道:“朝歌,什么东西那么宝贝你要我去藏起来?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暂时不着急,只是先告诉你,如果我忙来不及藏的话,你就去处理。”
“唔,我怎么觉得你在骗我呢,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人家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有没有撒谎一眼就看出来了。”
她说着爬在了我身上,因为身下未着寸缕,我抱着她软软腰肢的时候忽然又热血沸腾了。她感受到我的顿变,脸一下子就红了,但却没有躲开,还娇羞地蹭了曾。
于是我……
我不知道想在青青身上留下点什么,总之这一次非常疯狂,像极了死刑犯吃最后晚餐一样,绝望,崩溃,以及茫然。
青青并不知道我的心理状态,与我翻云覆雨到天微明才沉沉睡去。
窗外的风雨一直没有停歇,噼里啪啦令人心烦。我裹着睡袍走到窗边拉开窗幔往外看了眼,阿姆和那群黑衣人还在那儿,似乎我不出去他们都会站到地老天荒。
阿姆如此阵仗过来找我,恐怕是躲不过了,我必须去跟她做个了断。
我到卫生间洗漱了下,穿好衣服就静静地坐在青青身边看着,她脸色已经恢复正常了,只是微微有些苍白,可能是我方才太用力所致。我轻触着她的脸庞,依依不舍。
青青,我要走了,我会很快回来,很快很快……
我在她脸上落下无数轻吻,她这次真的累极了,一动不动的。而我心如刀割,因为我不知道能否好好回来呵护她,照顾她,我和阿姆之间会有一场想象不到的恶斗。
下楼的时候我带着那把军刺,飞冲到阿姆面前抵住了她的脖子。这么多年了,我对她所有的感恩都被她的别有用心磨灭殆尽,我厌恶她。
“阿姆,我从来没有厌恶一个人像厌恶你这样,发自肺腑!”
我满目寒霜地盯着阿姆,心头实在没有那种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感恩。从她露出真面目的那一刻起,我再没对她有任何幻想。
周围的黑衣人瞬间齐刷刷拔出了手枪,但都十分戒备地看着阿姆,没有对我开枪。阿姆很不以为意,垂眸看了眼脖子上的军刺,不屑地瞄了我一眼。
“他快不行了,你应该履行你之前的承诺了,马上跟我走。”
“他?”
我一愣,顿时就明白了她指的是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她吊坠里的那个人。而诡异的是,我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影子:穿着黑袍,带着骷髅头面具,抱着把镰刀。
会不会是他?
我记得他曾说过,让我带着青青隐居两年,兴许两年过后阿姆就放过我们了。现在看来,他所谓的两年,其实是“他”能熬过的日子吧?
“他是你哥哥,大你三分钟!”
“你是当我傻子吗?如果他是我哥哥,你还准确地知道他大我三分钟,那么你告诉我,我的父母究竟是谁,你又为什么会带走我的哥哥?”
“信不信在你,想不想救他也在你,但这一次过后我绝不会再来找你,你好自为之。”
阿姆冷冷瞥了我一眼,转身阔步离去。她一挥手,那些黑衣人就齐刷刷转身跟着她走了,不一会儿就消失在小巷子那头,跟鬼魅似得。
而我懵了,杵在雨中愣了许久,又看了眼亮着微光的楼上,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了。
我想起了一直来找我的yama,回想起他问我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只不过是想知道我对亲人是否会像对恋人一样。
我终于明白,他其实就是阿姆吊坠上的那个人。他可能是生病了,因为他的手是那样冷,跟死人没有什么区别。
想不到他居然是我的哥哥,我从未想过这世间还有个哥哥存在。如果我们是唯一的亲人,那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所以,纵使我万般不愿意离开,也还是跟着阿姆走了,走时我没有再回去看青青,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像说什么都像是在交代遗言。再则,我以为很快就会回来了,可能数天,或者数月。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一别会那么的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