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梦欢刚刚上台,那些人便开始议论,在他们的眼里,一个年岁轻轻的小姑娘医术有多高超,显然是不大可能的,而且那风记堂的掌柜可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夫,他都只能用银针在铜人体内逼出六十五只蚂蚁,可见荀梦欢是很那超过他的,近乎于不可能。
此时他们的心里更多的是看笑话,看荀梦欢的笑话,看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女子,在众人面前丢丑,可是荀梦欢却根本不懂他们的想法,竟然还上台来了。
这无疑是自己找不痛快,但荀梦欢显然还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还有模有样的围着铜人转了一圈,而其他人正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荀梦欢并不理会这些,她要做的她很清楚,那就是尽可能的把铜人体内的蚂蚁给逼出来,既然要把蚂蚁从铜人体内逼出来,那她要做的当然是要知道这些蚂蚁为什么要出来。
人体脉搏,穴位都是差不多的,但虽然是差不多,也不排除有些微小的变化,这些微小的变化却导致相同的病症不能一概而论的结果,这就是中医上所谓的同病不同医。
这些微小的变化也导致每个个体扎针的深浅皆不一样,荀梦欢先是一按那铜人的脉门,没想到她这一按,便察觉到这铜人,并不是普通的医用铜人,它的穴位里面被注入了一种液体。
正是这些液体让那些穴位相连,扎针便会导致其他穴位呼应,和真人无异,那些蚂蚁准确的说此时已经成为了挤压在穴位里面的邪伤之气,正是这些邪伤之气,导致人体病变。
也或许应该说正是人体病变,才会在人的穴位中积累邪伤之气,既然了解到这些,荀梦欢倒是有些心有成竹了,每一个大夫行针都不尽相同,但主要的目的都是驱赶穴位里面的邪伤之气。
荀梦欢也不例外,她此时已经不再以为这个铜人是个试验品了,她把这个铜人当成了一个活人,既然要驱赶穴位里面的邪伤之气,她便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驱赶方法。
手中攥着细如发丝的银针,她选择的第一个穴位,却是作为医者的大忌讳的百会穴,这个穴位不到万不得已,任何大夫都不愿意去碰的。
因为这也是人体上的几大死穴之一,若是一个不小心,哪怕是针扎的稍微不准确,都有可能闹出人命来,而荀梦欢却选了这个穴位开始行针。
那只能说明两种可能,一种是她是个集天下医术为大成者,所谓艺高人大胆,自然会另辟蹊径,而还有一种便是十足的庸医,那种根本不把人命当回事的庸医。
她的针扎下去之后,其他人开始嘲笑,但一直闭目养神的长济大师却陡然睁开眼睛,一双清澈的眼,死死的盯着荀梦欢的手,看到荀梦欢的手不偏不倚,没有任何颤抖,甚至是非常娴熟的把针拧到一定的位置之后,果断撤手,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而第二根针,更是震惊在场的所有人,那荀梦欢一针扎在铜人胸膛位置,又是一个死穴,这一下就连长济大师都坐不住了,他赶紧站起身子来,抚摸着自己的长须,一脸的疑惑,甚至是赞叹。
当然看不明白的其他大夫更是疑惑,这连刺两处死穴,对于一般人来说怎么受得了?或者说即使是一个大活人也要被治死吧,没有百分百的把握的,没有一个大夫敢这样。
可荀梦欢的第三根针,依然奔着铜人小腹位置的一处死穴而来,连刺三处死穴,这让长济大师都不在赞叹了,而是变成了疑惑,难不成荀梦欢真的是一个庸医,甚至说,她连基本的医术都不会吗?
长济大师踱步走到铜人面前,伸手弹了一下铜人身上的银针,这不弹还不要紧,一弹之后,那长济大师,便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双手一拱对着荀梦欢行了一个大礼。
荀梦欢赶紧搀扶起他,其他人这下沸腾了,他们行医一辈子,别说得到长济大师的大礼,就连和他多说一句话都很难,长济大师虽然是文昌寺的主持,不过很少和人搭话,除了吃斋念佛,一般都是在研究医书药理。
所以能请长济大师当这次比试的评委,长济大师已经很给面子了,虽然长济大师除了劝他们彼此扶持,并无其他的,不过长济大师竟然给荀梦欢行大礼,这让他们怎么能不意外。
此时长济大师已经发话了:“不用比了,这位姑娘赢了。”
风记堂掌柜的赶紧站出来,对着长济大师说道:“大师,这还没有结果,你怎么就宣布她赢了呢?莫不是你看在一个姑娘的份上,故意想让?”
长济大师听到这话之后,有些不悦,他看了风记堂的掌柜的确认道:“你确定要比下去?”
长济大师说这话,风记堂的掌柜的也疑惑了,他知道长济大师的为人,他素来是以公正着称的,没理由偏袒一个刚认识的姑娘,何况长济大师已对佛法的领悟已经到了一定的境界,他说无人相,无寿者相,无众生相,那绝对能做到无众生相。
所以风记堂的掌柜的迟疑了一下,回头看着那些药铺掌柜的问道:“那么大家认为呢?”
“比,接着比。”此时众人发话了,有句话叫做赌气,赌气是不理智的,那些人不是不清楚长济大师的话的分量,以及风记堂掌柜的话的分量。
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不相信,荀梦欢敢刺人死穴的大夫有多了不起,所以他们决定要比,决定要看看结果,看看她到底有几斤几两。
等到众人确定好了以后,长济大师并没有多话,对着荀梦欢一拱手说道:“荀姑娘,你继续。”
荀梦欢点点头,拿出了另外一根银针,这一根银针她不在刺那铜人的死穴,而是刺在铜人指尖的位置,平淡无奇的一针,荀梦欢却比刺在那铜人死穴上的银针更加的小心,每刺入一毫她都是那么的小心,小心翼翼的刺激去,然后放手。
第五根,第六根,她依然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