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防弹车,很快就停到了赵子悦面前。
赵子悦眼波流转,她知道这是个绝佳的时机,能不能引开丁默邨的视线,就在此一举了......
后车门已经为她打开,丁默邨请眼前佳人上车......
赵子悦只是淡淡一笑,去了副驾驶座位上......
丁默邨唇角扯了扯,只得坐到了车后座。
驾驶座上的张小通早就感觉到气氛不对头,推开车门下去,走到对着车头不远的屋檐下,和另外两个保护丁默邨的便衣特工汇合......
车内的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着......
良久,赵子悦从后视镜里瞥见车后对面楼的阳台上,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准着酒吧门口。
她唇角微弯,微微侧身面对丁默邨:“老师,我过几天可能要离开上海了。”
离开上海?
原本靠在座椅背的丁默邨心里一急,身体不由往前倾了倾,他的额头就碰到了赵子悦的耳朵.....
赵子悦眸光微敛,不着痕迹地回过头看着正前方......
可丁默邨刚感觉到额头的一丝滑顺,又转瞬即逝。
他的心神一时荡漾,不禁再往前凑了凑,额头碰到了她如墨的长发。
那混合着夜来香的发丝,散发着阵阵的香气,是那么的浓郁,沁人心脾......
可此时的赵子悦是一动也不敢动,她看到了一身黑衣的王天木正佝偻着背从酒吧大门内出来。
他背部紧贴着墙根慢慢往车头前面移动着,如果没有人刻意盯着,那是看不出来什么异样的。
赵子悦轻咬唇瓣,看似随意将一侧头发轻轻拂了拂,正到盖到后面丁默邨的脸上.......
这一动作,不仅挡住了丁默邨的视线,就连保护他的张小通几人都往这边看去......
“小通,你看我们丁主任还真是有艳福。”其中一个日伪特工笑得很猥琐......
张小通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注意警戒!”
“是!”
“是!”
手下又别开脸看向四周,可张小通却忍不住又往凯迪拉克车方向又瞅了瞅......
这时王天木已经顺利到了街头的拐角处,暂时脱离了丁默邨他们的视线范围.......
“喂,你不让我们看,你自己倒看得津津有味......”
在这深夜里,谁不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自己吃不到,摸不着,还不兴人家看看?
张小通见四周没什么异动,也不阻止手下看看饱饱眼福......
他们几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到凯迪拉克车里的两人......
此时的赵子悦似是感受到异样,慢慢往前移了移,头发便离开了丁默邨......
那如瀑布的发丝从丁默邨脸上滑落下来,鼻尖那股好闻的夜来香味道,又再次飘远......
赵子悦似是很局促地紧握住自己的双手,这看在丁默邨眼里,那仿佛是握在自己的心尖上......
而两拨下到密室的人马,直到尽头,都没有找到王天木的身影。
丁时俊和中村两拨人当然找不到王天木,因为此时他拐过街道尽头,小巷里一辆没有牌照的轿车,似乎是专为等他而来的......
夜已入半,酒吧的大门口没有一点动静。
“老师,他们去了那么久......”赵子悦从后视镜看到再次靠近自己的丁默邨,故意忧心转身看向他。
这触不及防的回头,丁默邨只得将头又往一旁靠了靠:“咳,他们这不是回来了?”
赵子悦抬头往车窗外看去,果真两拨人马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从酒吧大门拥挤着出来......
眼看着目的达到,赵子悦迅速推开车门下去。
车外温度骤降,她拢了拢披肩,还是感到有丝丝萧瑟之意沁入心底:要是他在自己身旁......
正当赵子悦怔忡之时,一把冰冷的倭刀已经架在她脖颈间:“说!你把人藏哪里了?”
是中村,他没有抓到王天木,一出来可不就得拿赵子悦撒气?
“你们不是将我这小小的保罗酒吧翻了个底朝天?”
脖颈间传来的刺痛,使赵子悦微蹙眉头,她咬唇忍住疼痛,一双如秋剪般的眼睛,只是定定地盯着中村。
中村手握铜制刀柄,又加深了力道。
肩头的刺痛又加重了几分,可此时众目睽睽之下,她却不能动手......
“中村君,既然没有搜出人来,那就证明线人的情报有误。”丁时俊抓住中村的手腕,往回一扭。
那铜制刀柄的倭刀便“咣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赵子悦也不想节外枝,拢了拢了拢披肩,刻意遮住脖颈间的伤口,匆匆进了酒吧.......
等到车上的丁默邨感到不对劲下车时,酒吧大门已经被赵子悦反手关上了......
“阿兄,我们走吧。”丁时俊提醒着他:“明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丁默邨盯了一眼还没走的中村,冷冷道 :“阁下还想在这里过夜不成?”
中村从地上捡起倭刀,收刀入鞘:“我们走!”
日本浪人们听令都将刚亮出来的倭刀又别在腰间,转身又消失在夜色里......
酒吧的休息室里。
没有开灯,赵子悦一个人呆呆坐在沙发上,脖颈上的刺痛似乎也抵不过刚才在车上的屈辱.......
不知过了多久,“啪”的一下,灯开了。
赵子悦下意识抬手遮挡着骤然亮起来的强光......
一双大掌从后背环抱住她......
她背脊一暖,知道是谁:“他出城了?”
“没有,不过安全了。”徐来的整个头埋在她怀里,闻着她身上的体香......
可当他头往上移时,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味钻入鼻孔.....
“你受伤了?”
“嗯~”
她低下头忍住疼痛的那一瞬间,披肩滑落到了地上,雪白的脖颈上赫然一道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