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阿难干脆穿着羊毛衫,回了宫,大马车直接开到了立政殿门口,小兕子的小鼻子一动一动的,“呼的”从长孙皇后身边飞了出来,她闻到了酒味,还有夹杂在酒里的羊奶味。
“呀,羊酪、石蜜!羊酪石蜜,万岁!”小兕子大声欢呼,引来了一群小公主们的哄抢,随着动静越来越大,长孙皇后也步出了立政殿。
“胡闹,成何体统,放下,待本宫细细分之。”长孙皇后雌威一发,当下便无人敢动,瞧瞧,这才是会过日子的女人。
“张公,此....少疏送来的?”
“回娘娘,正是。”张阿难一挥手,一个小太监捧着一件羊毛衫出来,张阿难记性不错,认出了给长孙皇后那件,递了上去,道:“少疏有心,此衣裳金贵,这件是给...母后的。”
张阿难刻意强调了“母后”二字,长孙皇后接过衣裳,瞧着奇怪的样式,不免心生疑惑,张阿难直接脱了外袍,指着自己那件道,“日渐生凉,起居郎这衣裳,风吹之不入,穿着有股暖意。”
“得沾圣人和娘娘的光,老奴也落了一件,起居郎至孝也。”张阿难得了便宜,自然大吹大捧起来。
长孙皇后笑了,道:“怕是沾了豫章与长乐的光吧。”
“没有圣人和娘娘,哪来的公主们呢。”张阿难话说到这个份上,实乃大唐第一马屁精,杜皮估计也得朝他拜。
长孙皇后巧于针织,立刻看出了道道,惊呼:“羊毛?”
张阿难立刻头皮发麻,急忙捧着余下三件羊毛衫,朝甘露殿落荒而去,要是娘娘追究自己糟践了那么多羊毛,那还是个死罪。
甘露殿内,李世民正在和几个大臣议事,吐谷浑的扛把子慕容伏允,胆大妄为,竟屡屡扰边,抓去了大量的大唐子民,已经超过了李世民容忍的限度。
那是人口,隋末纷争,大唐人口本来就是急剧减少,最近贞观好了点,也架不住外人来抢。
甘露殿里,今天来了个人,这个人很久很久没有出现在这里了,这人六十岁左右,人还是很精神,他出现在这里,就代表着大唐要把吐谷浑那孙子,直接打死。李世民的信念,要嘛不打,要嘛打死,大唐不玩小打小闹的,要打起来,就是不死不休。
李靖喝了口茶,不说话,他是个极度知道进退的人,加在他身上的功劳,封王都够了,但是他只想活着,他已经数年不出家门了,今天,李世民喊他过来,他知道,要打仗了。
李世民牛逼轰轰的坐在位子上,下面坐着李靖、李道宗、尉迟敬德、程知节、段志玄、李道彦、李世绩,还有风尘仆仆从扬州赶回来的侯君集。
这几人,几乎定鼎了大唐的半壁江山,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大将军,任何一个人都能担起一场战役的主帅,全下场的话,几乎没有对手,至少吐谷浑死定了。
一挥手,一个婢女,上来派发香烟,一人发了一根“大中华”,还负责点烟,直把李世民心疼的,这宝贝抽光了,可没地方补。
其他人嘴里叼着烟,都有点生疏,唯独程咬金不同,这东西他见过,也抽过,程咬金抽烟,过肺,口中吐出的烟丝,从鼻子里又吸进去,随后,长长的呼出,逼格一下子把其余几人,甩的老远。
奇了,这老贼为何如此熟练。李世民也纳闷,难道杜皮额外有孝敬?这百申村,就数这老贼去的最勤。
“哼哼!”程咬金看着在场几人,得意的直哼哼,尤其是李道彦等还初次抽烟,被呛到后。
——“陛下,起居郎得旨,身有不适,未能进宫谢恩,有一奇物进献。”张阿难在殿外说道。
“正事已毕,进来吧。”李世民抽着烟,乐道,心里却想着,必是朕禁了长乐、豫章的足,杜皮心下不爽,不愿进宫。
“狗凡人衣之何物?”李世民一眼就瞧到了张阿难的羊毛衫,问道。
“回陛下,乃起居郎进献衣裳,唤‘羊毛衫’,长孙皇后亦有哩。”张阿难故意穿着羊毛衫进来的,一来表示忠心,为皇帝试传,二来,表示人家杜皮送的,也送了我一件。
“奇技淫巧,不思正途。”李世民先骂一声,彰显天威。
“我看着挺好,陛下不要,送我了可好!”李道宗发话道。
“老臣看着也挺好,给我给我。”说罢,程咬金便直接下手,套在了身上。
李世民隐隐觉得哪里不对,要说程咬金抢东西,他能理解,这老贼,一向都喜欢沾便宜,但,堂兄李道宗不应该啊,他的这个堂兄李道宗一向眼界非常高。
“起居郎?可是陛下派往扬州那位?”侯君集问道。
李世民点头,侯君集有些印象,他在扬州死死的得罪过人家,不过侯君集虎就虎在他不带怕的。
尉迟敬德忍不住笑了,程咬金直接套上了羊毛衫,古怪的像个粽子。
“老黑,你别笑,有你哭的时候,”程咬金笑骂道,转身对李世民道,“陛下可说好了,给我了啊!”程咬金其实相当聪明,他在赌,赌的是杜皮出品,必属精品。
“直娘贼,尽管拿去。”李世民气道。
“那这两件?”程咬金又贪得无厌的问道。
张阿难赶紧回道:“此起居郎赠上皇和杜诨的。”一听都是不好惹的,当下再无人敢要了。
李世民很得意,他知道自己沾了女儿的光,这杜小子已经在朕马鞭的调教下,知道天地君亲了。
李靖抱拳道:“既事已议毕,陛下,臣告退。”
几人退下,几人留,甘露殿只剩下李世民、李道宗、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张阿难暗道了句可惜,便去大安宫给李渊送衣服,至于杜诨那件,人影掠过,悄然间,已经不见了。
程咬金留下是因为要蹭茶叶,尉迟敬德留下则是约了程咬金喝酒,尉迟敬德是大唐首富,他不缺钱,也不缺茶叶。
“不对啊,不对,直娘贼,这不对啊。”程咬金不知发什么疯,喝着茶,突然叫喊起来。
“老贼何故?龙井朕亦不多矣。”李世民熟知程咬金的混不吝,先说了出来,这孙子没事就往他的甘露殿里跑,临走在他眼皮底下带茶叶走。
“非也,陛下,我热,热出汗了!”程咬金嚷嚷道,拉开羊毛衫的高领子,吹呼着。
“热?外间凉快,出去。”李世民开玩笑道。
“喏!”程咬金当真出了门,这傻劲看傻了李世民。
程咬金在甘露殿口,站了一会儿,终于明白了,是身上这件羊毛衫的原因,当机立断的跑了,连约他喝酒的尉迟敬德也扔下了。
“这老贼,跑了?何故?”李世民正在命人打包茶叶,准备赐下的,没想到,程咬金已经跑了。
尉迟敬德也走了,暗暗骂程咬金不讲武德,说好一起喝酒的。
“陛下,阿丑得了大便宜,生怕陛下反悔,跑了。”杜诨从暗处走来,说道。
“大便宜?”李世民不解。
杜诨递上羊毛衫,颇为得意道:“陛下穿上便知。”
杜诨从不说无关紧要的话,所以他的话,李世民重视,也在太监的服侍下,套上了衣服。
片刻后,李世民懂了,急忙如同程咬金般出了殿门,在风口处站了一会儿。
古人避风如避矢,吹风会感冒,重感冒是绝症,而羊毛衫,不但保暖,而且防风。
“神物!狗凡人。”李世民回殿,立刻喊张阿难,这时,长孙皇后进来了,带着婢女捧着羊毛衫,神色凝重。
李世民看了自家老婆一眼,发现有些不同了。
羊毛衫是紧身的,很容易勾勒出女性的上围线条,而长孙皇后之大,杜皮能从A数到G。
长孙皇后就是来秀的,她瞪了李世民一眼,道:“二郎可曾看出端倪?”
李世民脱下羊毛衫,感觉了下,道:“此衣裳,御寒、防风,似是羊毛所制。”
“正是,臣妾也看出来了。陛下,这可是扑天的....”长孙皇后说到这里,就没声了,李世民完全明白了,化腐朽为神奇,羊毛,没人要的羊毛,竟可制成防风防寒的衣裳,这绝对是扑天的财富。
那时候,对羊毛的利用,只有穷到买不起衣服的平民,才会捡来羊毛,洗干净,填充在麻布里,充当过冬的暖衣,而杜皮直接用了现代化的工艺,提取成羊毛线,由手工编织成羊毛衫。
“坏了呀!”李道宗之所以还留着,就是想告诉李世民,这羊毛衫生意,杜小子可是送给我了,没想到自己还没把羊毛从都护府那儿弄来,杜小子就把成品搞出来了。
事到如今,他还藏着,就是欺君了,李道宗掏出杜皮写的方子和图,开始解释起和杜皮谈过的生意,李世民看后听后,看了看李道宗,虎目透出来的威严,饶是任城王,也犯怂。
“如此,便由堂兄操持此事。”李世民大方的说道,李道宗大喜,但是,顺着李世民的眼光看去,竟是一条马鞭。
李道宗退下,所有的奴婢太监也被喝退,李世民开始动手动脚的,刚才的邪火就有点压不住,这羊毛衫紧身效果很不错,竟让长孙皇后又大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