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归笑着点头,退了出去,门口已经有人等着了,还是来时候的马车,还是那位姑娘。
姑娘拱手道:“公主请。”
云归上车。
两人回秦国了。
门里走出来两个人,巨子看着远去的马车问道:“如何。”
庄子道:“内有沟壑,善于隐忍,布局天下,心善仁厚,在乎百姓,是天子之相。可惜身为女子。”
巨子叹息道:“的确。”
春秋战国,对女子并没有太过约束,如墨家,有女弟子几千人,甚至有一个是上一任墨家巨子的关门弟子。女子多有面首,然而一国政事少有让女子掺和的,除非是君王母亲才有可能掺和政事。
如秦国。
老秦公在时,老夫人顶多和他聊一聊,却不会干涉秦国政事。老秦公死后,老夫人才逐渐掺和进了政事,甚至在一定的时间里给秦焱造成了麻烦。
因此,巨子做出这样的选择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然而,这世间事哪儿能尽如人意。
花费了七日,终于到了秦国,秦国戒严,云归进去后,由当地里正报了上去。
秦焱这一段时间因为云归不在,火气上涌,差点儿发兵墨家山谷,还未能成行就被劝了下来,这一日日的等待着消息,很是煎熬。
如今听了消息,将政事托给亲近的人,便急急的赶了去。
云归本就在回栎阳的路上,两人相见时间并不长,只两日便见了面。
秦焱快走几步,拉住云归的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叹息道:“你瘦了。”
“车马劳顿,自然不如在秦宫。瘦点儿也好,免得像之前那么富态。”
秦焱听她这么说,心里难受极了,几乎都要落下泪来,却还是哼道:“哪里好了,一点肉都没有了,我秦宫白养这些年。”
云归抿唇笑着,觉着她这样很是有趣,便呵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再耍小孩子脾气,我这不好好的在这儿?除了瘦了一些,也没有别的事儿。”
秦焱知道她这么说了,便是不高兴看见自己再这样,便呵笑道:“也好,咱回去就把你养胖点儿。正好这几年收成好,国库里也有了富余。”
很多事上,云归从来不跟她计较,只点头笑道:“就依你所说。”
两人说了会儿话,秦焱带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慢慢的开了回去。
至了秦宫,云归遭逢它事,本该歇一歇了,只是云归到底惦记着墨家的事情,她答应了墨家巨子要为两者解开误会,这不过是一个意外,让谁吃了亏都不算好。
所幸她也没受伤,这面上还能够揭过,倘若她受伤,以秦焱的脾气,恐怕就没有这么好说话,秦焱从来如此,是个暴脾气,从来不惧正面冲突,就没怕过谁。
好在如今只要哄一哄即可。
想到这里,她抿唇笑了笑,秦焱这么大个人了,在她面前却一贯是个小孩子脾气,非要人哄着。
她将秦焱带回宫里,摒退左右,才将墨家邀她去的事,细细的说了。
末了,她说:“依我的意思,这件事情就姑且这样过去。墨家弟子众多,秦国刚刚休养生息了一段时间,国内姑且有了好转,此时不是用兵之际。何况我并没有什么意外。”
“他在我秦国国内掳走了秦国国君的夫人,那是小事吗!这是置我秦国面子于不顾。”秦焱垂目道,“国与国之间,国家面子高于一切。”
秦焱说的很有道理。
云归虽然有意姑息,却也得考虑秦焱所说。
她想了想道:“我和墨家巨子交谈过,他是一个知礼仪懂进退的人。他虽然没有明说,不过想来也不会让秦君跌份,你我不如再等上几日,如何?”
“也罢。”秦焱叹息道,“本就已经丢了面子,再丢几日也无妨。”
云归抿唇笑了笑,说着软话:“好了,我看啊,你这几日想来也没休息好,我看你已经消瘦不少。”
“你呀……什么时候都先惦记着国家大事,末了,才关心我。对于你自己更是一点都不上心。”
云归愉快地笑了起来:“好歹我也关心了你。”
“说来也是,如果你先关心那两个小东西,说不定我又要难受。恐怕你是知道这一点,才会先关心我的吧。”
云归失笑:“你这人。”
秦焱抿唇笑了笑:“好了,你奔波劳累许久,先去歇息吧,就算你自己不觉得累,我看着也心疼。”
“秦君也会说这样的话呀,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没想到现在说起这些话来,倒是这么的温暖人心。”云归促狭的笑着。
秦焱笑道:“因为那个时候不知道公主是这么的有趣,如果早知道的话,早就将公主娶回来了。”
说到这事儿,她心里突了一下,起身道:“公主好些休息,我回去了。”
云归应声:“你也好些休息,不要太过劳累。”
秦焱点头出去,边走边重重的呼出一口气。
刚刚,她想到了自己的哥哥,曾经她有多么期盼自己二哥回来,现在就有多么的希望自己二哥千万不要回来。
这七年多时间来,一直是她在为秦国劳心劳力,是她和云归相依相伴相互扶持的走到现在,这秦国浸了她们的心思与汗水,如果二哥一回来,这些尽皆是二哥的,她什么都没有。
她不服。
真的,她不服!
凭什么!凭什么因为一个性别就桎梏了她。
明明她和云归哪里都不比二哥差,却因为她们是女子,天生就受到了桎梏,很多事做不得。
她不能够让这些事情发生,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血被他人攥取。
她一边走一边盘算着未来的事,她决定将未来可能出现的事消灭于萌芽之时。
她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上待了七年,她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不必再事事皆去问他人,可以自己做决定。
她有所成长,却仍旧觉得自己在云归的眼前无所遁形。
所以这件事情她不打算让云归知道,为了以防云归看出来,这段时间她也不打算在云归面前露面。
云归对她来说,是宝库,可能穷尽一生也无法探知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