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知道以当今的局面,不打仗不可能的,所以她从来没有劝过秦焱不要去打仗,她只是不希望现在打仗而已。
打仗注定会有流血牺牲,如果粮草保障得力的话,那么因为粮草不足而带来的问题便会消失很多。
反正这件事情绝对不是热血上头拍脑袋就可以决定的,而应该长久的计划。
她这些年翻阅典籍,查问秦人,知道秦国前些年作战皆是被迫,那时秦国国内为了争夺秦公之位陷入了一段时间的混乱,老秦公上位,面临的便是一场一场战争。秦人从不割地求和,从不让步,于是只能打。
而秦焱想要对魏国用兵,绝对不是在这里和自己聊几句便能够拍板决定的,而应该和他的那些大臣们细细讨论应该如何用兵。
专横独断,向来是一国君主之大忌。
一个专断的君王会把整个国家拖入沼泽。
秦焱对她多有忍让,生怕她生气,希望这一次,她走后,秦焱能够冷静下来。
只这一次,她想错了,秦焱对此非但没有冷静下来,第二天还于朝堂之上说了自己打算对魏国用兵的想法。
朝堂上迅速分为了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达不成统一的意见,整日在朝堂上闹得不得了,到最后,民间都知道这件事情。
老百姓们茶余饭后都说的是这些事儿,都说秦国要对魏国用兵了,他们跟魏国打了几十年,谁家没有在魏军手上死过人,大家都仇视魏国。因此,朝堂了之上还没有达成统一意见,民间倒是主战的声音很高。
秦焱迟迟未下决定,下了朝堂,处理完政事,哪都不去,就成天窝在自己的寝宫里面看歌舞表演。
那小腰扭的,那小模样长的,嘿,别的不说,至少她偶尔还留宿几个舞女就挺说明问题的。
她是个女的这回事儿,现在也就她、云归、老甘龙知道。
旁人不知道的,都道是盛宠了二十年的秦国夫人姬云归失宠了。
也有心厚的,被留下来后跑到云归面前去显摆,云归笑眯眯的给了位分,八子、美人一类的位分给个不说,还给安排了宫殿和侍从。
云归将一切都做的很完美,是男人心中梦寐以求的贤妻良母。
然而她的这份表现成功的拱火了秦焱。
秦焱原本也只是哄着云归哄出些不高兴了,想要向云归表明自个儿也是有火气的,就是不肯去找云归。
凭什么呀,凭什么每次都是她低头啊,云归低一次头怎么了?哄哄自己怎么了?她只是想发发脾气,却没想到云归这样对她,现在弄得她是骑虎难下,怎么做都不对。
两人索性陷入了冷战,谁也不搭理谁。
秦焱留下的女子更多了,云归越发好脾气的把这群莺莺燕燕都给了位分,放在宫里,看着她们热热闹闹的争斗,觉着颇有意思。
宫里冷清了很久,她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可以打发时间的事可做。
可是,长久的待在同一个地方,日复一日的过着冷清的生活,还是让她有些难受。
如今看着这群小姑娘生鲜活彩的打闹着,连带的,她觉得自己那颗已经腐朽苍老的心都变得灵动起来了几分。
她笑盈盈的看着。
小姑娘们都喜欢她,她好温柔啊,和谁说话,同她说话的那个人都感觉到自己受到重视,可同时,又不会叫人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好欺负,她坐在那儿,就像一国之夫人,特别镇得住场子。
有小姑娘恭恭敬敬的站在她面前,感叹道:“我如果有一天和你一样就好了。”
说完这句话,小姑娘觉得自己说的不大对,慌忙的挥手,有些手足无措的解释道:“我不是说我想当秦国夫人,而是说如果我有一天能够像你坐在那儿可有气势了,谁都不敢小瞧我,就好了。姐姐,你知道吗?我以前没有进宫的时候,在街上看见过骑马回来的将军,可有气势了,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好厉害啊,可是现在想一想,比起来姐姐,还是感觉姐姐更厉害。”
云归笑道:“你呀,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净说些好听话来哄我。我一个生活在深宫里面的人,怎么可能比得上那些将士呢?”
小姑娘连连摇头:“才不是呢,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姐姐真的看起来就很厉害嘛。”
云归笑眯眯的和小姑娘们说了一会儿话,这才回房歇息,只是没多久就听见娇奴儿求见的消息,方才又撑起身,让祁龙将娇奴儿放进来。
娇奴儿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却迟迟不嫁,整日留在宫中,听说自己叔叔做出的事情后,头都快大了,叔叔与婶子鹣鲽情深几十年,怎么叔叔如今还做出这种事来!
好几代秦君都是夫人还活着的时候便没有娶过别的女子,因此六国纵然攻讦秦国,各国女子却对这一方面都很是佩服与羡慕,看看诸国,哪怕只是一个小国国君,也都是好几个女子伺候着,偏生秦国是一个例外。
如今这个例外被打破了。
她叔叔的夫人还活着,这宫中的女子便一日多过一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寻思的。奶奶如果还在的话,指不定就会提着拐杖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满脑子不知在想什么的叔叔了。
婶子虽然如今年纪大了,可是保养得宜,看起来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出身尊贵,为人知情识趣,心地又善良,对于很多事情都有独到的见解,并非是空有性情的女子,这样的女子配谁都是足够的。
经过二十年的相处,娇奴儿对云归的那些偏见已经抹去了。
她是真真切切的觉得云归很好,所以对自己叔叔的选择实在是无法理解——有了这么好的人,怎么还会看上别人呢?
因此,一见事情闹大发了,便特意赶来劝慰她。
娇奴儿这些年被秦焱与云归当储君一样的教导,手下也是有一些人的,她自然知道这件事的起因是怎么回事,她劝解便从这方面下手,她道:“婶子,我听说了一些事儿,这些事儿的确是我叔叔做的不对。只是,婶子万万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还没有人心疼,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