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云归都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这次听闻,蔡春鹤愣了愣,竟有些手足无措的傻乎乎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云归真的对她很好很好了,从认识到现在,这些年头里却一直对她颇为纵容,她想要什么都会给她。
有的时候,她甚至都在怀疑,是不是她想要云归的命,云归都会笑着给。
云归只是认真回答他:“因为你值得。”
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值得别人对她好,所有人都是在利用她,皆是因为她身上有利可图,从没有人对她好却不求什么。
蔡春鹤颦着两道眉,似乎在为难什么,半晌后才叹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云归一噎,笑着摇头:“你这么好,谁喜欢你都正常。”
蔡春鹤死死的盯了一会儿,叹气道:“嗐,你也就这么说说罢了,你不喜欢谁啊,这天底下的人你都喜欢,再坏的人你都能够从他身上找出一两个优点来,你的喜欢也太廉价了吧。”
云归倒是挺不以为意的:“再差的人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优点值得人去称赞,就像这世上的书画一样,丑的也有丑的可取之处。人人不同,何必强求一样。”
蔡春鹤心说还挺有道理的,她认真的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嗯,你说得很有道理。这辈子我可能会喜欢上任何人,但是绝对不会喜欢上你。对我来说,爱就是占有,我只想我喜欢的人眼睛里只有我,而不是和全天下去抢一个人。”
末了,她撇撇嘴道:“你们这群心怀大爱的人,谁爱上谁可悲。”
心怀大爱吗?还好吧。
云归丝毫没把自己和什么救济世人的佛菩萨啊、圣子啊联系起来,于她来说,她只不过是想这么做就这么做了。
她笑道:“那我就没有法子,我由来如此。”
说到这里,云归又调皮的咋眨眼睛,“别爱我,会受伤。”
蔡春鹤听她说话这么有趣,笑弯了眼。
两人的气氛很好。
云归却不长眼睛的打断了:“所以说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云归无奈笑道:“这话也太过严重了,难不成我去九幽黄泉,你也会去?”
“好。”
云归闻言倒有些猝不及防了:“大可不必。”
这种生死相随的戏码,发生在别人身上是一回事,落在自己身上是另一回事。
蔡春鹤才不同她逗乐子:“我原本是想死的,是因为你,我才想活下来。那么自然不管生死都是要跟着你的。”
云归向来是不赞成这样的想法:“将自己的一生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行为真的很不可取。”
蔡春鹤有板有眼的点头:“嗯,我知道,但是你就是我活下来的理由。当一个人在这世上没有任何牵挂的时候,那么生活死对她来说便没有任何意义。”
蔡春鹤后面说出的话相当于告白:“你就是我活下去的意义。”
然而云归和蔡春鹤心里都明白,这并非告白,而是实话实说。
大多数人活在世上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为名为利为他人,一旦无所牵挂,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生或死,又有什么关系。
云归叹了一口气:“你这话也太过严重。”
“既然知道严重,那你就答应我,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活下来,你若死了,我必定也不活了。”
……
云归感觉哪里怪怪的,她干笑了两声:“之前还说不会爱上我,怎么眼下就便要和我生死相依。”
“因为我还没有找到另外一个人能够让我活下去,如果找到了,我就和他一生在一起了。”
最后后半段话,明显是在逗趣的。
两人说了会儿废话,蔡春鹤出门将小姑娘安排好了,这才回来休息。
第二日,两人一打开门,就看见小姑娘蹲在门外。
云归看着蔡春鹤。
蔡春鹤道:“我们走我们的?”
“走吧。”
云归和蔡春鹤下楼骑马,出了城,一路回皇宫。
蔡春鹤远远看着一切,道:“那小姑娘还在跟。”
“让她跟吧,等她看不到我们的时候,她自然就不会跟了。”
“也是,这么大个地方,她光靠走路,又能跟到几时?即便想跟,也是没有办法的。”蔡春鹤顿了顿道,“说起来,你不觉得,也许她跟着我们,日子会过得更好吗?”
“日子过得更好,不代表她会更快乐。”云归道。
蔡春鹤对此深有体会,点头道:“你说的也是。”
两人驾马,一路而去。
小姑娘看不了她们了,却还是背着小包裹慢慢的走着。
她没有亲人,是这两个人买下她,那么她就是她们的奴仆,小姑娘满脑子都是极其朴素的思想。
云归回到皇宫,见着修竹公子已经是遇见小姑娘三日之后的事了。
修竹公子的情况,确实不太好噢,依旧缠绵病榻,发着低烧,偶尔咳一咳,然而每次咳的时候都能咳出血来。
云归问过太医,太医只道是:“圣上积郁成疾,又有沉疴,身子骨不大好,这次风寒来势汹汹,便如此了。”
云归皱眉道:“那怎么会反反复复三个月,必然是你们医治不利。”
太医诚惶诚恐:“陛下,臣等不敢啊。就算不为我们自己的命着想,也要为自家妻儿着想,我们几个人,想尽法子,也不过是能够勉强留着一口气罢了。”
云归挥手道:“你们下去再想想法子。”
太医退下。
云归命人将修竹公子感染风寒这些时日积累下来的政务都抱到宫殿来。
她一边守着修竹公子,一边批改政务。
三个月,四十多座城池,累积起来的政务也不少。
云归一路奔袭,还没有来得及休息,便处理起事情来,纵然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她带兵打仗多年,即便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
然后这些时日,休息时间极少,终究是损了身体。
批改政务没多长时间,她便又困又累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蔡春鹤回来后先去了御膳房亲自看着后厨动手,以免被人下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