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
没有意外的,裴庆承顺利中标,成为了DP那栋楼的新业主。
庆祝晚宴在隔天晚上举行,未婚夫要做开席演讲,李晓澄新夫人走马上任,哪怕不爱这种隆重的场合,也必须得露个脸,走个过场。
Jason提前一周就让总办的人拟好了演讲稿,集团文宣这块另有专人把持,此人是个毕业于剑桥艺术与人文学部的高材生,一份庆祝讲稿,写得比沙翁还不惜笔力。
李晓澄照着稿子在裴庆承面前抑扬顿挫地试读一遍,她的英音不是很标准,她一边手舞足蹈地念,裴庆承就在一边笑,仿佛在看一只狒狒西装革履地吃西餐一般滑稽。
最后二人一致决定,脱稿演讲。
稍后,置装师送了二十多条礼服过来,看了一圈,李晓澄相中一条Valentino的橘红色丝绸吊带长裙。
她太瘦了,丝绸能令她看起来稍稍丰腴一些。
裴慰梅在北京的保险柜也提前一天打开了,工作人员一口气捧了十多个珠宝盒过来,她却挑了一条由碎钻组成的choker。
化妆师浮夸地称赞:“也就只有您这样的天鹅颈,才能戴这种款式的choker。”
李晓澄笑而不语,懒得说她只是不喜欢戴那些大石头罢了。
丝绸裙子非常容易生褶皱,出门前,她将礼服换了下来,穿了另外一条方便坐车的薄纱礼裙。
待她置装完毕,准备出发,工作人员们终于将窗帘重新拉开。
窗外一片霓虹,不远处的央视大楼灯火通明。
Jason敲门进来,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纸袋,一进门就在乌央乌央的工作人员中寻找李晓澄的身影。
见他就这样突兀的进来,李枭诧异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会场替裴庆承招待宾客了啊。
一身黑色晚礼服的Jason罕见沉声道:“李老先生来了。”
“李老先生?”
李晓澄的脑袋一时没反应过来。
Jason命小柴将闲杂人等带走,这才尴尬提醒:“您祖父。”
李晓澄扶额,“他老人家怎么来了?”
Jason从纸袋里掏出一件浅灰色的皮草大衣,“带了件御寒衣物给您。”
“从杭州?”
Jason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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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李枭一现身,连裴庆承也给惊着了一下。
事前没接到通知,家里也没人给他传话,保镖环绕的李枭突然现身时,裴庆承的车还在半道上,是Jason在酒店门口将人一眼认了出来,也不管这尊大佛在不在受邀名单,先将人请进贵宾室喝茶再说。
也是巧了,贵宾室也有老先生的熟人,刚坐下就聊了起来。
至于那位长得极像大力水手的阿列克谢·洛特尼克夫先生,则将手提的大纸袋交给Jason,用简单的中文生硬地说:“我们大小姐,给。”
Jason擦擦汗,忙联络裴庆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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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衣一上身,李晓澄忽觉肩头一沉,满脸黑线地暗忖:老头送的这间衣服,恐怕得有20斤……
Jason抬手看表,提醒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发吧?”
李晓澄拿上晚宴包,顺手又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跑腿:“给你。”
Jason道谢接过,毕恭毕敬地在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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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宴会场,已经宾客云集。
李晓澄从小柴手里接过耳坠戴上,Jason提前下车为她打开车门。
她身上那条Dior裙子虽然不会起皱,但窄得只能迈开一步,想要优雅地下车基本很难。
好在Jason已经替她撑开了皮草大衣等着,为她遮挡了一部分外来视线。
她拿开腿上的毛毯,搓搓手臂上激起的鸡皮疙瘩,飞速将手伸进暖和的大衣里。
室外气温实在太低,李晓澄呵气成霜,一瞬间已惨白三分。
待过了金色旋转大门,她才将手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
穿旗袍的迎宾彬彬有礼地提醒:“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邀请函。”
邀请函?
这李晓澄倒没有。
她提裙转身看身后,只见Jason正弯腰从地上捡起什么,随后快步走上前来,将那张纸片递给李晓澄。
“您掉东西了。”
李晓澄接过。
那是一张印着一串俄文的名签,大致注明了设计师的姓名,皮料的来源,以及缝纫师的工号。
“谢谢。”
随后,她将名签塞回大衣口袋。
“我们不从这里走,您随我来。”
Jason带她走向另一个站在保镖的安检口,刷了自己的工作证。
进了电梯,Jason询问:“您要先见见家里老先生吗?”
李晓澄对着镜子理了理脸颊边的碎发,反问:“他忙不忙?”
Jason一愣,继而抿笑:“总归不闲。”
看他总算露了笑脸,李晓澄吃力地耸耸肩,故作轻松:“那就先别见了,今晚也不知会闹到什么时候,要是我撑不下去,还可以到他老人家跟前演一回孝子贤孙。”
Jason哑然,天底下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能将那位老先生用来“打发时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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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房间暂时充当您的化妆间,我先去会场和先生打个招呼,有事您打我电话。”
李晓澄迫不及待地脱下皮草大衣,“小柴呢?”
“您需要她陪着您吗?”
“那倒不用,我的另外一条裙子她在保管,哦,还有手机和晚宴包。”
“是我欠虑了,您稍等,我马上叫她过来。”
她莞尔,在华美的灯光下笑得楚楚动人。
“放轻松,也不是什么大事。”
Jason却丝毫不敢松懈,虽然感激她的体贴,但同时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还有事?”见他没走,李晓澄问道。
“有。”
她从果盘里摘了几颗车厘子丢进嘴里,一边打量房间,一边鼓着腮帮愿闻其详:“你说。”
反正,无外乎是些叫她注意仪态和措辞的老生常谈。
Jason却说:“今晚是裴先生第一次在公开场合亮相。”
“什么意思?”
“先生是裴女士唯一的儿子,身份尊贵,像今天这样的场合,若按惯例,至多露脸捧个场,绝不会进行公开演讲。”
李晓澄挑眉,将他话里的意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得出这样一个结论:“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像DP这样价值50亿的买卖,原本不必他亲自主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