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自由,我给你了。所以你现在把自己弄成这样,很快乐吗?”
面对他凌厉的质问,南珠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我自己的事。”
“那你何必装模作样地打我电话?硬要掺和到我的生活里来?”
“高高在上的裴先生,谁叫你介入了一场女人之间的战争?既然身在局中,那就容不得你想全身而退了。”
“那敢问上官小姐,究竟想利用我到什么时候?”
南珠轻笑,“那就要看我心情如何了。”
“你的心情?”
裴庆承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双腿交叠,闲适地看着她,“你在玩火自焚。”
“那也不必裴先生到时来替我捧灰。”
烧就烧吧,痛痛快快,烧成灰烬,随风而去,也是潇洒。
裴庆承冷笑连连,提醒她:“南珠,你不要和我作对,这于你没有任何好处。”
“和你作对?”南珠莞尔,“我怎敢?我都要怕死了。”
分手时这人大方给了她几栋楼收租,可因为李晓澄,他悉数收了回去。
这就是和他作对的下场。
但那又怎么样?
这个男人在世间苦苦寻觅一个“敌人”,那她不惮于风险,来当这个“敌人”,对他来说只有好处吧?
“你怕我?”裴庆承声量提高了不少,“那易燃的事怎么回事?你想借他来打我的脸,当时你怕过死吗?”
“那个视频吗?”南珠嘴角上演,笑得美如蛇蝎,“我很好奇,我这么做究竟是打了你的脸,还是伤了李晓澄的心,或者说,损害了你母亲裴慰梅女士的颜面?”
亦或,三者都有?
裴庆承冲她笑了一下,眼神带着研判的意味。
南珠的视线短暂地扫过他无名指上朴素的金戒指,和腕间碧绿的十八子,她知晓他戴的物件是何人所赠,一时间,短暂在脑海里回溯的风花雪月悉数散去,剩下的只有一个不屈的斗魂。
南珠逆风而上,不惧于威慑,说得直截了当:“没错,我就是要令你们所有人难堪,看你们手忙脚乱地危机公关。”
她反客为主,大大方方甩出“我一无所有,我什么也不怕”的立场。
“所以呢,你看清楚了吗?你娇美可人的未婚妻,究竟是选了你,还是选了易燃?”
裴庆承无波无澜地看向她,仿佛在看一个人正在自取灭亡。
“你很期待我的婚姻生活不愉快?”
“当然,是你先让我不愉快,我怎会坐以待毙?”
那不是她的性格!
“你爸爸还好吗?”裴庆承突然问道。
南珠眼神一沉,“他很好,不劳挂心!”
“你瞧,你的软肋也很分明。”
南珠有些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居然用她卧床不起的父亲威胁她?!
“南珠,活着不好吗?”裴庆承温柔的问。
毛骨悚然。
南珠瞪大美眸,一脸不可置信。
“你在说什么鬼话?!”
“鬼话?”男人挑眉,“我曾真心实意邀请你做我的家人,你无情地挥开了我的手,给了我一个劳什子连三岁小孩都不信的理由,调头就走。时隔多年,我要展开新生活了,你又突然出现在我周围,几次三番挑战我的底线,你以为我会坐以待毙?”
原话奉还。
南珠嗤笑,“别告诉我,你真的在乎李晓澄。”
“我为什么不能在乎?”
可笑,这世上居然没有人相信他爱李晓澄吗?
南珠一怔,睫毛震颤,抬眸,视线蓦然对上一双冰寒的眼睛。
这双眼睛,既有疑惑,也有认真。
自我较劲。
天呐。
南珠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奇迹,痴痴笑了起来。
“Andrew,你今年几岁,居然一头掉进了小女孩的温柔陷阱?”
“你只爱你自己,又何必摆出一副很懂爱的样子,令人作呕。”
“打嘴仗还是这么厉害,你与我在一起,总要争一个输赢,你可知我也心累却还要装作一副很享受的样子呢?”
裴庆承叹气:“南珠,何必自拆长城?诋毁我们的过去,又得不到任何好处。”
他教育她。
南珠只感到好笑,“论体面,你世间一等,谁也赢不了你,我承认。但是Andrew,体面不是在任何时候都是必需品。我逃走,是我的不体面,可我也不敢嫁一个喜欢半夜从我床上溜走的男人呀。你真的爱我吗?可你连共枕到天明都做不到。”
“你在秋后算账,还是想引起我对你的同情?”
南珠耸肩,表示:“我只是对你在这个年纪声称陷入爱情而感到可笑。”
裴庆承做了个深呼吸,眼神不带任何鄙夷:“你真是一点也不了解李晓澄。”
如果南珠愿意去了解一下自己对手,就会知道,李晓澄身上的魔力究竟有多强大。
他姑且将不自觉选择与她站在同一边,称之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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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起身要走,南珠下意识追了上去,声音不由自主地发抖:“你凭什么那么说!”
“什么?”
“你说我不了解李晓澄,了解了又如何?她不过就是一个年少失去父亲的普通女孩,充其量做到了优秀,她配站在你身边吗?你去你秘书室里找一找,她那样的女孩一抓一大把,随你挑选!”
裴庆承胳膊一抬,甩开她的手:“她若不配站在我身旁,那么,你扪心自问,你就配吗?”
南珠抿唇。
“南珠,我不需要找一个与我相配的女人,我需要的,是一个她站在哪里,我就不由自主朝她走去的女人。”
钱和权的追逐永无止境,他从没想过要把人生浪费在这上头。
可惜,南珠至今不懂他究竟想要什么。
南珠眼眶一热,豆大的眼珠生生砸了出来,她仓皇地摇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那我算什么?”喉头发哽,“我等了你不止十年,你找过我在哪里吗?”
面对眼泪,裴庆承有一丝于心不忍和抱歉。
李晓澄曾经说笑谈及:除了快递,我什么都不想等。
那时他忽然起了个念头,只差没肉麻地说出口:那我来当你的快递好不好?
事后,他才开始警惕,哪怕他警惕的事情根本微不足道,还会惹人发笑。
可是就这么荒唐,他对李晓澄的在乎,要比自己想象的多得多。
而南珠,到底是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