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安替他代了好几杯,这会儿是有些上头了,两颊红红的,说话还有些大舌头,指着李晓澄道:“唉,你,你怎么不喝?”
李晓澄慢悠悠亮出自己带着金戒指的无名指,漫天扯谎:“我怀孕了。”
郑安打了个酒嗝,“哦,怀孕了。怀孕好。霍昕也……”
身旁立时有人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急着跟李洲解释:“洲哥,我看他醉得不轻,带他出去醒醒酒。”
说着,喊了两个人,一人一条胳膊将胡乱喊着“我没醉”的郑安给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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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晓澄观察李洲的神色,见他并没有太大起伏,心里松了口气。
“这货酒量这么差,也配混黑?”
开玩笑呢嘛?
李洲忽而一笑。
“差好。不会喝就不会误事。”
李晓澄心想,不会喝酒才误事好吗。
可有猛然惊醒,李洲话里有话,说的是“酒后吐真言”这层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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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树养”推门进来,他像一座移动的山头那样,来到李晓澄身边,这帮人都不懂俄语,他直接用俄语把自己查到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李晓澄点点头,“我知道了,我会看着办的。”
“树养”看了眼李洲,又将在座的人都扫了一圈,板着脸出去了。
待门关上,一个额头带疤的纳闷:“嘿,这老外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你脸上没有,但你整个人都是脏东西,哈哈哈。”
“去你妈的。”
诸如此类的插科打诨不绝于耳,小柴眼不见为净,一边看着馒头片松软的孔洞,一边期待着裴庆承快点来。
也就这么突然,她才这么想,突然就从外头冲进来一拨人。
只不过,来人并非裴庆承,而是带来手铐的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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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乱成一片,几个有经验的哭爹喊娘抱头鼠窜,也有几个没见过这等阵仗一脸茫然。
李洲李晓澄和小柴三人,一个喝茶,一个手上抓着车厘子,还有惊得像个二八五。
“那个,请问警官,我们犯了什么事吗?”李晓澄一脸天真的问。
便衣将她的手扭到背后,凶她:“少说话!”
好吧。
李晓澄抿唇,看了眼小柴,眨眨眼,让她别怕。
于是,小柴也呆呆地被拷上了。
李洲是主动伸出手腕的,因此没有遭到任何暴力锁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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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不少从包间里探出脑袋看热闹的客人,一张嘴打听,都被办正事的便衣们给轰了回去。
透过人群,李晓澄看见裴庆承带着Jason远远走来,不禁一喜,下意识从地上站起来,喊道:“老公,我在这呢,老公!”
混乱中便衣也不管她是谁,直接给了她一脚,将她踹回地上,“都给我老实点!”
这一脚可谓结结实实,李晓澄沿着墙滑落在地,疼的额头直冒冷汗。
小柴想骂人,却又被李晓澄摇头按住。
小柴眼睛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委委屈屈:“警察也不能欺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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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衣拉了封锁线,李晓澄只看见裴庆承正在掏名片,耐心地进行交涉,但便衣并不领情。
李晓澄忍着疼,朝他虚弱地笑了一个。
在一声高过一声的“不准拍照”“回去回去”“警察办案”的呵斥声中,李晓澄渐渐有些意识模糊。
小柴挤了过去,担心地用肩膀抵住她歪斜的脑袋。
“没事吧夫人?!”
小柴急出了眼泪,生怕她撑不住晕过去。
而李晓澄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电影都是骗人的。
什么飞檐走壁,中弹后还能反击。
不存在的。
普通人只要挨上一脚,都能疼晕过去。
“小柴,我好疼啊。”
肋骨好像快断掉了。
小柴彻底哭了出来,暗自发誓:“你等着,我要告到他们整个派出所破产!”
李晓澄险些笑出声。
我的天啊,Jason这是上哪儿给她找来的女孩啊?
她怎么能可爱成这样?
她八成是吃可爱多长大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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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着缉毒犬的警员从包间里出来,用塑封袋包着一袋白色粉末,小心翼翼地呈给队长。
好了,人证物证俱在,齐活了。
“收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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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出所。
大厅里,裴庆承正在同值班人员交涉:“很抱歉,但能否请您帮我把外套带给我太太,她非常容易感冒,我实在很担心她。”
纵使这位长得如芝兰玉树,但女警员只撇撇嘴,十分不耐烦地对他说:“尿检呢,见不着!”
李晓澄的大衣被推了回来,裴庆承忍着没有用英文骂人。
“我太太只是单纯地请朋友吃饭,她不可能吸毒,你们抓错人了。”
“抓没抓错轮不到你说了算,你走吧,尿检出来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们的办案流程合法吗?我申请律师介入。”
女警员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这个体面的男人,“你头一天进城吗”含在嘴边囫囵了一圈,最终咽回了肚子。
见她不说话,裴庆承回头叫Jason:“Jason,打电话给平中卿,我不管他先在在哪儿,就算在南极也给我马上回来!”
Jason看上去还算理智,“褚乔女士在杭州,答应马上过来,您先冷静一下,今晚可能回不去,您至少得通知老先生一声。”
裴庆承恍然回神,连忙掏出手机给父亲王震打电话。
电话好一会儿才接通,坤和说:“夫人刚刚醒了,在喝粥。”
那头传来裴慰梅的问话:“是Andrew吗?”
坤和回说是的。
“拿来我接。”裴慰梅笑着说。
“妈妈。”裴庆承不是滋味的叫了一声。
知子莫若母,一听他的语气变化,裴慰梅当即察觉到了不对劲,肃声问他:“怎么了,Andrew,发生了什么事?是晓澄吗?”
提及李晓澄,刚从厨房给她端来配菜的易燃在门口站住。
坤和见了忙迎上去,易燃将托盘给她,紧接着走入裴慰梅的视线中。
床上的裴慰梅朝他伸出手,他伸出自己的,两人紧紧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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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庆承想了想,最终还是如实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母亲。
他说得有些急,但重点都没有落下,末了,他才有些悔意:“妈妈,对不起,我总是把事情搞砸。”
“这怎么是你的过错呢?”裴慰梅叹气,“不会有事的,有我在一天,晓澄绝对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看着易燃,紧了一下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