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在赛道上极速飞车,Jason以为,在他当时那个年纪,有个这样的上司,或许会让自己活得更久有点。
“您觉得,裴老会把人交出来吗?”
交出carol吗?
大概率不会。
裴庆承七岁认识carol,她坐在舅舅办公桌边的地板上,用秘书作废的合同书折纸飞机。
再大一点,她被裴景宽放到了他身边做辅助官。
偶尔裴庆承也会诧异,这个叫carol的女人,似乎认识全世界的人。
不管是达官显贵,还是贩夫走卒,她都能亲切打招呼,然后扮演穿针引线的角色,将这些对他有用的人介绍给他认识。
承衍笑说:“你和她若换个角色,或许她能比你做得更好呢。”
这话不知被哪个爱学舌的传到了裴景宽那里,隔天carol就被莫名训斥了一番。
当然,carol的能力有目共睹,就算她做了许多出格的事,令人不快,但裴景宽依旧无法抛弃她。
她对裴景宽还有用,故而裴景宽不惜得罪外甥,也力保她,将人带回了新加坡裴家。
在两个自以为“我说话管用”的男人在香港会面后,carol已经串通了“TBIR”的高层,架空了裴庆承原先的人马,险些得到控制权。
更要命的是,TBIR的卡洛斯被儿子举报性侵多位女职员,财团内部在东岸周一九点,准时收到了检举邮件,一时间,卡洛斯之名传遍了整个社交网络。
当然,裴庆承没有想过护短隐瞒,但财团高层的意思是要按规章制度开设听证会,进行司法程序。
可以,这都可以。
问题是,国不一日无主,在情况未明的前提下,干涉和不干涉,都让裴庆承深感头疼。
连日来,裴庆承都在不停见人。
管理层的洗牌对任何一间公司都不是小事,因为carol的插足干预,裴庆承这个幕后金主已经扮演了太多次经理人的角色。
裴王夫妇的态度很明显:“既然是生意上的事,那就用生意人的方法来解决。”
说白了,就是累了,不想管了。
好,当儿子的对此没意见。
尤其他还想当一个孝子。
倒是李枭让阿列克谢来了一个电话,也没说客气的,只说需要暂时将“树养”调走,派去新加坡走一趟,露露脸。
两大势力交锋,晚辈只有袖手旁观的份。
他也只好说:“可以,我知道了,我会安排人接应。”
连Jason也说:“看来这回,carol是把李家老爷子逼急了。”
裴庆承支着突突直挑的太阳穴没说话。
李枭急不急他不知道,但换一个角度,“树养”这一趟,或许是很好的一次出击。
这个世界虽然有一套复杂的运行规则,可有时也很简单暴力——
人死事休。
李枭的态度已经再明确不过了,那个女人要是再闹,他不介意弄出几条人命。
~~~
头疼。
“您需要吃点药吗?”
裴庆承摇头无声拒绝。
“於斯柴呢?
夫人给她放了假,现在去了法语班
裴庆承失笑,放假
这种时候听到这种话,还真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关键是,小柴还当真走开了
真是完完全全地成了李晓澄的人
未及开口,又听Jason确认了手表时间后说:“夫人今天体检,您要不要去个电话?
李晓澄正在医院拿号等着做彩超,撞上了航空公司的漂亮空姐们集体体检,尽管来得早,但她
前头已经排了二十来号人
她让大元替她拿着号,自己先去其他楼层做其他项目,等她抽完5管血回来,大元将手机地给
她眸染笑意。
她大概猜到电话那头是谁。
接起后,她问:“下班了吗?
裴庆承咬断面条,柔声回道:“尚未。
厨师到了?
嗯
那你先吃点,我先挂了,我这排队等检查呢。”
裴庆承挥挥手,示意Jason把面端走
但李晓澄想了想又说,“还是不挂了吧,你—边吃,我-边检查,你等一下哦,我找找蓝牙耳
机在哪儿。
说着又打开包包翻找起来。
Jason见他复又露出喜色,副得罪了妻子的丈夫如获大赦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成了,于是识
趣的再度放下托盘,无声地带上门离开。
你在吃什么?唉,先别说,让我来猜猜。”她调整好耳机,猜道,“是汤面?
“你怎么知道?
小柴说你天没吃东西了,喝了11杯咖啡。”
刚还腹诽小柴的男人这回又觉得她还是有点用处的,带着些许奖励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的口吻
道:“你猜对的,是汤面。
我想也是,小柴说你那什么都没有,她想吃泡面都想疯了。
裴庆承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牛肉汤面,英雄气短地想,原来自己又自作多情了
她大老远把厨子送过来,是给小柴投食的。
呵,面条一下子就不香
算了,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她肯接他这个电话已经不错了,他还苛求什么呢?
怎么样,医生有说什么吗?”
裴庆承转而问道
李晓澄翻看自己的体检单,对着已经打勾的项目—对他说,“其他都还好,就是别让我熬夜
,因为血流速度有些过快。
裴庆承叹气
事实上,她个人并不喜欢熬夜
她曾说,她父亲有个同事就是过度劳累在讲台上猝死倒下的,那个阿姨从前还抱过她,是特别
好的老师,也是特别好的人,太可惜了。
她不想熬夜,但是大脑安静不下来。
可你和我睡觉不仅睡得早,还香得直哼哼,这事怎么解释?
裴庆承质疑。
当时她噘嘴瞪他,表情很是气愤:“还不是被搞得太累了。
我在帮你调整作息啊,裴太太。
谢谢怒嘞,这么说我是不是还得付你钱啊?
我很贵的。”他明码标价。
玩笑归玩笑,但他一直在尝试着帮她调整作息。
因为那次吵架,数月努力功亏篑,他也有些沮丧。
通话结束前,那头传来了广播播报:“D55号李晓澄女士,请到9号诊室
。
叫到我了,我要进去了。
大元替她推开诊室的门,请她进去。
女医生让她把衣服撩上去,或者脱掉,又笑话她:“男朋友吗?
她回说:“我老公。
挂了电话后,数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
此刻,他终于明白陆信歉再忙也要回家的坚持,原来不是房子有多精美。
而是那个家里有一些很“微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