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也不好说,毕竟裴、王两家的盘子太大,遍布各个行业领域,有些甚至完全不相干,就像那个闹着玩似的彩妆公司一样。
要不是裴庆承自己肯花心思,谁会猜到背后金主是他呢?
所以,就算随便丢一门生意给裴承衍,都够他几辈子吃喝不愁了。
不是夸大,只要裴庆承想,他完全可以做到让裴承衍在李晓澄面前“隐身”。
看她脸色不霁,小柴问:“您在琢磨什么呢?”
“你说,裴承衍是你老板的近臣,而carol是裴景宽安排在他外甥身边的辅佐官,那么有没有这种可能,这两个人,其实很早以前就认识,并且,交情很不错?甚至,上官南珠和这两个人也很熟?”
小柴被这个大胆的设想震惊到下巴掉地。
不是‘可能’,是完全“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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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的念头自心头升起后就一直在脑海徘徊,将事情发展推到了完全的黑暗面。
她不喜欢以恶意揣测他人,可这事发生的太巧了。
从前她不知道躲在“春风不识我633”这个账号背后的究竟是什么人,因此一直没有把前因后果联系上,现在知道carol的存在了,在她身上陆续发生的一切,都有了最初始的源头。
裴承衍曾是裴庆承的得力助手,能干到让裴庆承把几十亿的生意放心交给他。
上官南珠曾是裴庆承的亲密情人,美丽,大方,精致到脚踝,他们或许相爱,或许逢场作戏,但不管怎样,都拥有彼此的十年。
carol曾是裴庆承的辅佐官,她姓裴,既然姓裴,那她就是裴庆承和裴景宽之间的传话筒,是裴庆承和裴家那些生意之间的纽带。
裴庆承今年虚岁38了。
在她面前,他不大爱提自己的年纪,尽管她对“老夫少妻”的配置习以为常,家学渊源就摆在那儿当参照物,旁人的置喙不足以使她胆怯。
裴庆承38了。
保守估计,就算他18岁认识了裴承衍,那也和裴承衍相识了20年。
就算他25岁认识上官南珠,那满打满算也相爱了10年,相识13载。
就算他从不愿提carol,可事实上,carol是看着他出生长大的的族中“长辈”,致命的carol,认识裴庆承38年。
李晓澄掰了掰自己手指头算了算,她认识裴庆承,恐怕还不到180天。
从相识、相交、订婚,直至今日她站在祖父的庭院外,像个温顺贤惠的妻子那样目送他驾车离去工作。
统共,不到180天。
“所以,他想隐瞒的就是这些吗?”
大家族里的“表亲”疯狂地爱上了他这个养子,他不耻。
曾经的爱人成了阴险狡诈之徒,他失望。
相识二十年的挚友不再值得信赖,他迷茫。
又或者,根本就是,这个疯狂的“表亲”利用了“旧爱”,捆绑了他的挚友,将他对过去美好的记忆全部毁掉了?
裴庆承,这就是你想隐瞒我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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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诡异地静默了片刻,眼看那家熟悉的纹身店招牌出现在视线里,郑安打破沉默,慢一拍地说道:“你们说得明明都是人话,为什么我一句都没听懂呢?”
小柴不遗余力打击他:“因为你蠢!”
“我蠢?你有种再说一遍?”郑安龇牙咧嘴。
“没种我也不想掀开裙子像你证明。”
“你你你,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
“这话我可不爱听,我们女孩子家家怎么了?”
郑安气结,气得方向盘都把不稳了。
前头两个小的闹成一片,李洲置若罔闻,只侧首看向边上陷入沉思的李晓澄。
在他印象里,李晓澄很少有这种表情。
她和霍昕逼着他念书学习时,他做了这辈子最多最难的练习册,但凡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题目,李晓澄只需看一眼就能报出正确答案。
学累了他们在练习册上画线玩五子棋,旁人落子前总是会想一会儿。
可李晓澄不需要。
她落子很快,所以她可以一个人同时对战他和霍昕两个人。
不光下得快,还总是她赢。
在李洲单薄的印象里,她似乎从来就没有输过一局。
可此刻,李晓澄正在沉思。
连郑安和小柴的打闹都不能影响到她分毫,她想得十分专注,紧锁眉头,呼吸因为不好的猜想而变得格外沉缓绵长。
已经知悉一些内情的李洲将她适才与小柴这番对话听懂了七八成,他想说你误会了,裴庆承想对你隐瞒的是更严重的事。
可他做过承诺,绝对不会对李晓澄说出这个秘密。
那天,那个眼高于顶的男人在将桌面上最后一颗球撞入袋后,如释重负地对他说:“我赢了。我想提一个要求。”
“你说。”
“不要告诉你妹妹。”
“为什么?”
“我怕她不肯嫁我。”
听听,这都什么话。
这个男人居然也有怕的事。
李洲抱着同情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以男人看男人的感受来说,他是个不错的人。
但以“哥哥”看“妹夫”的角度,他却未必是那个所谓的良人。
他和李晓澄之间,可是隔着一桩血海深仇。
他不信他可以完全做到不在乎自己的亲生父母死在了李枭手上的过去。
他和李枭一样,都在怕这个男人会在某天深夜掐住李晓澄那条细细的脖子。
“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我,说来可笑,我也不相信我自己。”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无名指上戴着金戒,套住了他的爱,手腕上的十八子沉甸甸的,锁住了他的道德。
“谁也说不准今后会怎样,我也没法堵住每个知情者的嘴,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主动’。”他将自己的手缓缓握成拳状,“因为我现在爱她。”
“现在?那今后呢?”李洲点了一支新烟,深吸一口,眯眼看他。
裴庆承轻咳了一记,侧目一笑:“我不妨告诉你,我从来没对她表白过,更没当面说过我爱她。”
他去吧台给自己道了一杯酒,“我不说,是因为我担心。因为她以前跟我说过一件事,她说自己刚开始写小说那会儿,千方百计想让书出版,但出过第一本后,她就失去那种期待了,因为对她来说目标已经达成,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没这么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