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太医院一开门。
有个人直接大摇大摆走进大院,看了门房指示直接转过几道口子一条长廊,进了闵太医的药房。
“紫星——!”
“哎,找咱小星星那人谁啊?”
“我那知道,怎么看得眼熟啊?”
“有吗?哦,想起来好像隔壁……”
“走,去看看!”
“保护小师妹。”
路过的师兄对此人虎视眈眈的,生怕小师妹被人家拐走。
“是你啊,凤大人早啊,敢问过来,有何指教呢!”
那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那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
凤九天一愣,突然心里咯噔一下。
“没……”
紫星忙道:“那你为何?我这还忙着熬药呢。”
调侃一番。
凤九天不是那种好与人理论的人,他略略思量,一本正经的开口:“你打算什么时候进书院……”
紫星脸色变了一下,不过不意外,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从他走过,扭头:“随时可以!”
“一起!”
他跟在后面,细语温声的发出邀请。
“啥……你说什么?”
紫星进药房又要捡药,分拣,捆扎,一时间没听清。
凤九天呆住一会,遂笑道:“藏图!”
这人自信一笑。
眼看这丫头皮肤白皙,五官标致,日后必是美人无疑。
紫星直言:“哦。”
……
这两人一清早,一问,一答,怎么这么变扭呢,仿佛整个药房静谧的可怕。
门外还有些偷偷监视。
平常凤九天基本上都在外面查案,好不容易来一次太医院,莫名有些紧张。
两家办公隔得这么近,第一次来,怎么没牟足了劲呢!
紫星眉眼微蹙,侧头:“还有事?”
“我……”
此时此刻,好尴尬。
感觉没什么话题,就这样一本正经的坐在龙椅上,呆呆的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右食指敲击着扶手,眼波流转,黑如深潭,不知其想。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有人呼唤。
“紫星姑娘,在哪!”
“前面院子,拐过去就到了。”
“哦,谢谢!紫……”
“谁啊!”
紫星直接打开【闵药坊】大门,大声回应道。
“怎么了?”
来人气喘吁吁的,“小的是二郡太守府……”
“哦……哦……我知道你,丁捕快是吧!何事慌张?”
捕快小丁跑的太快,满额头大汗。
“出……事了……魏……衙内派我带你去案发现场看看……”
这么急?
闻言,凤九天顿时目光一冷,起身招呼:“我陪你去!”
凭借经验,慌慌张张,一定是出了什么命案,紫星顾不得手中的活,喊来躲在门外偷听的师兄,交代几句,快速的收拾工具箱。
凤九天随后挪动脚步,抢过去背,还有些重。
“快快啊……还有,刚才外面下雨了!”
“哦。”
倏然地,她发现怎么去成了问题。
“没事,我的马车就在外面。”
就这样,转眼半柱香的时间,他们就赶到了现场。
城北街,运城河附近的一个民宅里。
进去后,看清周围时,紫星跟着后面来的凤九天一愣!
现在围了不少人。
“怎样?”
“死者女,大概二十六岁,有二月生孕,尸体下身正常无外伤,身体尸斑出现,大约死了三个时辰,眼睛发白还有黑点,脸上有浮肿迹象……”
“翻身——!”
“好。”
“后颈处有一块挫伤,伤痕很深,应该是被钝器击打……”
现场还发现一碗水,那液体无色,透明。
但却带着一股子奇怪的味道。
凤九天莞尔,却困惑问道:“什,什么东西?”
紫星见了,犹豫了片刻,拿出一块帕子翻了翻,很认真地道:“还不清楚……”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凶手身材很单薄也年轻。”
紫星眯起眼眸,缓缓蹲下去,沾了一些尘土,放在鼻尖,嗅了嗅,不对,非常不对劲!
“这又是什么?”
“堕胎药。”
在场的众人一愣,接着顺着那侍卫的视线一看……瞬间浑身一抖。
草芥人命。
说着,紫星皱了皱头,才问:“那个锦捕头呢?”
一衙差支支吾吾:“他啊……呃……”
紫星蹙眉,怎么回事?她是不是太忙了,错过了什么?
略微沉思了一会,随即又问了:“谁在当差?”
“我——!”
旁边一倒声音传来,这人有块腰牌,怀着铁尺,站在出来,说道:“我叫元今,新调任的追踪捕头,敢问紫姑娘有何吩咐?”
哟,既然认识她。
那就好办。
紫星收拾好工具,神色凛然,目光直勾勾的望着这个元今,不由得冷声道:“尸体抬回二郡做进一步检查,保护好案发现场……”
卧槽,这不是他的词吗?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刚调任,对这片区域不是很熟,这可是渎职啊,吓得一阵突兀。
凤九天看了一眼紫星,低垂的睫毛,带着点儿拒人千里的冷调,眼角有凛冽的寒光,那么陌生,如匕首一般,直接从身边拿出令牌给他看了。
“慢,抬回刑部,这案子,我接了!”
什么意思?
抢案子?
有人议论。
“不行,这是二郡的案子。”
“怎了?”
“我凤九天不能接?”
开什么玩笑,自认为比现场任何一人都有资格。
“此案一尸两命性质极其恶劣,就我现场分析熟人作案无疑,可以定性情杀,有人故意下毒,凶手心思缜密,冷静,残忍,而且还有周详计划的凶手,你们能搞定吗?”
凤九天一连三问。
“啊……你……洛……”
元今叹气,哪里敢得罪他啊,不要命,赶忙摇头摆手。
又瞪大眼睛吓得结结巴巴说不出来,
紫星微微皱眉,她可从来认真打探过他,外界传凤九天讳莫如深。
元今欲哭无泪的感觉!
这是他上任的第一发命案,急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就这样截胡了。
怎么回事?
连个观摩案情的机会都没有,怪出门没看黄历?
“给你们衙内带句话,你们协助调查就好。”
“是。”
“凤大人,手札给你。”
“事情没这么简单,还得麻烦紫姑娘一段时间了。”
“为何?”
“我的预感不错,这个案子还会有后续。”
紫星转头看了他一眼,紧接着喃喃自语般说道:“呵呵,看来,有的忙了。”
这一刻,唯有雨声,淅淅沥沥。
又隔了两日。
“怎样了?”
阿乐很无奈。
“一个都没来……?”
“有一个!”
“有一个有什么用,气死我,气死我了!朽木不可雕,短翮将焉摅……”
夫子以为这个藏图足够吸引人的,也就锦樊一人上当。
夫子一顿怒斥:“去,去给我抓来!”
“完不成任务,你也别回来了。”
“是。”
夫子的命令训练营哪敢不从。
“还真不信邪了,一个个这么难伺候……”
“竟敢如此……”
夫子大吼,可声音却因为苍老而带着颤抖,气势全无。
而眼瞧着他那副可怜模样,手底下的那些成员也不敢废话。
连续几次的挫败感,老了老了,怎么办?
这一天下的很大。
雨点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一串地掉在雨水汇成的水洼上面。
雨中的庭院,所有生灵静享由雨弹奏的小舞曲。
细雨落在叶子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四少!”
“四少!”
白已站在门外连续叫了两次,没应声。
闻一的思绪早就隔着窗户望出去,雨成了散不开的浓雾,眼前的世界被封锁在密如珠网的雨丝中。
所有都只剩下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轮廊。
一阵清新的香味自窗外传进,闻一不由想走进雨雾中……
白已伸手轻轻推开书房门,站在少年旁边,抱拳拱手,说道:
“四少,他醒了!”
雨中的风景真是让人流连啊!
蒙蒙的湿气蕴染了后院每个角落,像一幅丹青,浓抹淡描,勾画着大千世界。
无论经历过多重的创伤,只要不放弃,就会是雨后的花骨朵一样,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住生命的高度,还将院子的青石板路冲洗得干干净净。
片刻之后。
“有没有,通知他的家人?”
“没有!”
“木鱼水心呢?”
“在厨房捣鼓半天了。”
上次得知公子喝了青汁,她只好在厨艺上下功夫。
真不知道她计较个什么劲?
女孩子心思,你不懂。
细雨终于停了,但天空依旧阴沉。
这时潘管事从后院的小门小路,走了过来。
“四少,木鱼水心叫用膳了。”
临近晌午,他早饿了。
“走吧!”
他们边走边聊着,然后来了前院。
“潘管事,那个冷公子的事,嘱咐一下胖虎在太书院注意分寸。”
潘管事微怔:“四少,是担心他在学院树敌?”
“我这么久没去,怕有些人不怀好意。”
少年不禁眸光一暗,半晌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坐下了。
“好的,我会让他多加小心。”
潘管事忽然有些急切的问道:“四少,还有一事……”
少年抬眸看着人,说道:“坐下吧!吃完再说,白已你也坐下吃饭。”
“上菜了……上菜了……”
哇,什么日子啊!
桌面摆着红烧肉、葱烤大排、腌笃鲜、白斩鸡、水晶虾仁、酱爆猪肝、草头圈子、杞邑小笼八道菜,色香味俱全。
闻一吩咐小婢:“去叫冷公子过来,用膳。”
一旁的小婢忙应道:“好的,四少。”
很快,冷子涵就来了。
闻一拿着筷子,摆手道:“开吃!别客气!”
“子涵多谢,闻公子款待。”
“别客气。”
冷子涵虽然左手有伤,但很快落座,一开始有点拘谨。
潘管事坐在他旁边不动声色的给他布菜,也许是饿了吧!看得出来他激动了。
看着一桌香喷喷的饭菜,直接吃了起来。
“啊……这个好好吃……这个红烧肉加蛋真的非常惊艳,肉上面的皮有胶质的感觉,中间油香十足,下面瘦肉也有弹性,特别好吃。
更棒的是,那肥肉居然没有油腻感……”
甚至连平时不爱吃的肥肉都夹上好几块。
“……这个……还有腌笃鲜的汤……真爽……”
“这个牛肉好嫩,太好吃了。”
吧唧一口……
这时谁发出来的声音?
“你们怎么不吃啊,那个猪肝好吃……都好吃……”
这是什么画面,第一次去人家家里,吃的这么狼吞虎咽,还满嘴流油的样子。
到底谁在装?
少年吃着细嚼慢咽,一脸满足。
白已只是外表看着冷静,内心无数次澎湃了,木鱼水心这厨艺越来越有长进了。
潘管事默默的吃着,只有一点点表情,心里……
她,不怕把这些人的嘴养叼吗?
头一次,冷子涵吃的有点着急了:“呃,我要添一碗饭……”
说话间,潘管事赶紧起身去了厨房端来一大碗米饭。刚放下,冷子涵嫌慢直接自己动手盛饭,并拿起碗筷就大口大口往嘴里塞菜,饭到了嘴里还没有经过细爵就囫囵吞下去,真的太好吃了。
不一会,桌面上一扫而光了。
冷子涵吃撑了,先回了客房休息。
各自开始忙碌。
细雨,不知何时,再次落了下来。
潘管事忙完,又去了书房。
少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茗茶,突然开口道:
“我三哥,有线索吗?”
潘管事摇头,狐疑:“老爷走之前一直在担心,又过了大半年,一直音信全无……”
这事有些蹊跷,他都有四年不见三哥了,回想起,三哥很喜欢抚摸他的头,从小带他玩教他为人处世……但是那天,他却觉得哥哥有点陌生,那一年他才六岁。
“我知道了!”
“还有二小姐,那边出了点状况!”
“啥?”
“要紧吗?”
“听说那姑爷,前一阵子赔了一笔钱,关系闹得不愉快,二小姐私下写信向我求助,这事我做不了主。”
“是我疏忽了,二姐嫁人两年,一直很少回来,这一次爹这么一走,那家子人,指不定在背后搞鬼。”
“是啊,当初二夫人死活不同意嫁过去,可是二小姐她痴迷不悟。”
“哼,当我闻家没人,这么好欺负,您去把白已给我找来。”
“好的。”
四少出面,二小姐这会有救了。
“白已!”
“属下在。”
“你替我去一个地方……”
“是。”
“那就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