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卷墨香,少年强国,对答找疏漏,稳阵脚,再寻踪影。
君上的确太爱民了,连马匹都拒绝,现在只能徒步行走。冷硕向前挪步,两腿酸痛。“君上,您健步如飞,我可比不上呀。”他苦着脸叫道,站在原地不动。
自己没觉得累啊,偷懒还有借口。颜卿笑眯眯地走向他,毫不留情地捏起他的耳朵。“你再不走的话,我只好让你曝尸荒野。走与留,你仔细想清楚。”
这是**裸的恐吓,冷硕低声下气地应道:“我是聪明人,当然是听你的。别耽搁时间了,前面一定有人家。”他小心地把颜卿的手拿掉。
中午时间悄然来临,就应该开饭,冷硕饥肠辘辘。他在自我安慰:快了,跟着君上走,不愁没饭吃。我可是神医的得意弟子,打起精神来。
“太好了,前面有茅草屋。”冷硕高兴地呐喊道,他抬起脚跟,指着前方。颜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如此。
一缕炊烟飘向天际,仿佛浓浓的饭香味已然靠近鼻端。
颜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蛮不在意地说:“有饭,不一定给我们吃啊。你记性真差。剩下为数不多的银子都捐给巾帼村了,用于教育事业。”
是眼前这个家伙大发慈悲,主动提出要让孩子们接受更好的学习。“办私塾、兴教育。”这一伟大口号,就是冷硕提出的。
他知趣地低下头,非要揭自己的光荣史。那时只是当着孩子们的面,随口一说罢了,没想到被孟大娘知晓。
人都是要面子的,冷硕央求着颜卿,就差上吊逼迫了。于是,二人把仅存的银子交出去。
“哎哟,我这不是积德行善嘛。这次,大不了让我挺身而出,做一回乞丐。讨饭很简单,看我眼色行事。”冷硕挑着眉毛,自信地看了看颜卿。
堂堂的国君流落到如此地步,冷硕啊,孤还真是感激不尽。“你,能行吗?实在不行,就用你的美男计呗,反正对丝妙有效。”颜卿故意一说,将嘴角扬起。
“有道理,那你可以尝试一下美人计。嘿嘿,你觉得如何?”冷硕说完后,那奸诈的笑容显露出来。
“我觉得呢。”颜卿围着冷硕绕圈子,“这个嘛,应该先揍你一顿。”不经意之间,旋风腿往他的鼻梁上一踢。
冷硕抱头蹲下,轻柔地摸一摸自己可怜的鼻子。“我说的也是实话,你就是嫉妒我的才智。”他不服气地反驳起来,“你的嫉妒心好可怕,我的心也好害怕哟。”
言语还挺滑稽有趣的,这家伙就像个天真的孩童。“我就是看不惯那些有才学的人,尤其是你这样的大文豪。不想与你贫嘴,吃饭很重要。”颜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她对自己郁闷不已,啥时候变得和他一样,成了个吃货。肚子完全控制不住,嗷嗷直叫,痛苦啊。君上也是人,一顿不吃饿得慌。
“等等我,一起去。”冷硕跑到她的前面,竟然敢大摇大摆地走路。他感觉自己很威武,瞧瞧这排山倒海的气势。
那人是雄赳赳的大公鸡吗?好像恨不得把脖子拉长,伸到天空去。这比喻太生动了,颜卿为自己感到骄傲。
“大娘,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外乡人,想讨口水喝一喝。我们能不能进屋歇一歇呢?”冷硕见一位老婆婆正坐在门口洗菜,便主动上前搭话。
那老婆婆迷茫地盯着他,此时从茅草房里出来一个脸色蜡黄的少年,约十五六岁。“我的奶奶耳朵不太好,你想干什么?”他冷冰冰地问道。
眼中带有敌意,貌似不太欢迎自己。冷硕微笑着回答:“小兄弟,我们没有恶意,就想喝口水。你看可不可以呢?”
“是的,我们路过此处,正巧嗓子干哑。”颜卿厚着脸皮附和冷硕,有水喝就不错了。
那少年迟疑片刻,“你们跟我进来吧,家里还有些水。”他引着二人进去。
这才叫家徒四壁啊,冷硕东张西望,地面坑坑洼洼的。“谢谢你。”他接过少年端来的水,碗的边缘有个小破口。
看来日子过得着实不易,灶台上摆着几个烤熟的地瓜。颜卿眉宇间透出忧愁,百姓食不果腹,不少官员却过着奢华靡费的日子。自己还不是一样,皇宫锦衣玉食。
她环顾四下,一眼望见几本破旧的书卷堆积在床头。寒门子弟多才俊呀。少年指尖沾有墨汁,这孩子必是好学之人。
“弟弟,这是给你的。”颜卿从包袱里掏出一样东西,“我没什么好送给你的,姑且把这本书赠与你。”她柔声说道。
“这本书,难道就是当今名士刘宇写的《圣贤论》吗?听闻他学富五车,尤其对律法研究甚深。我很想拜他为师。”他露出无比渴望的眼神,把书抱在怀里。
颜卿点头,“没错,他可是历代律法的集大成者。我是从贺都来的,他很喜欢教授学生。你若真心拜师,他一定会收下你的。”
那少年先是笑颜舒展,转而丧气垂头。“不行,我与奶奶相依为命,不可能离开她。何况贺都路途遥远,我没有盘缠。”满是沮丧的语气。
“好一个孝顺的孩子呀!老人家行动不便,你不远游也是对的。这本书可要仔细研读,对你大有裨益。”颜卿意味深远。少年强大,则国家必盛。
“两位哥哥,家中只有地瓜充饥,你们不要介意。”那少年兴冲冲地拿来食物,“还有很多呢。冬天来之前,我就储藏了足够的口粮。”
颜卿拿在手里,眼里泛着泪水。自己总是说,这天下该归还于民,可是统治仍在继续。
万福寺内一处僻静的客房,茜纱端来茶水。“宋夫人,这是给您的。”她笑意盈盈地递给左茹一杯茶。
“好妹妹,不用忙活,一起坐下便可。”左茹亲切地劝说。她心想,这女孩长得面善,又好像在何处见过。
茜纱不好推辞,只能坐到荀羽旁边。左志轩的女儿倒是温柔大方,和她父亲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大学士,君上还在和老方丈交谈佛理,不便打搅。我看你,恐怕是白来一趟。君上明日起要闭关,修身养性,您不必再来此地。”荀羽想以此把宋玉打发走。
这是谎言吗?宋玉耐心琢磨,他的话不太合理。君上一向勤勉政事,不可能对边疆战事不闻不问。除非君上根本不在万福寺,或许早就不在了。
“不知最近可有边疆急件呢?平丘国的军事活动有点频繁,君上知晓后,有何反应呢?荀护卫不要误会,我只是过于担心社稷。”宋玉皱起眉头,双肩下垂。
竟有此等事情,为何自己未收到消息呢?有人擅自做主,扣押了信件。荀羽寻思起来,谁有如此大的权力,能够一手遮天呢?
“喔,当然有急件,已经送到君上手中。我只是个护卫,不敢向君上开口问国事。君上的心思,我不敢妄自猜测。”荀羽注目门槛,要去通知君上这件大事。
君上说过,应该先去找康庆王贺兰曦商量。差点忘了他,对,王爷一定会有对策。
“是吗?那行,我先走了。等君上礼佛过后,我自会进宫谏言。”宋玉知道,再纠缠下去,荀羽也不会说实话。他表面对答如流,实际上却疏漏百出。
“恭送大人,我不能出寺相送。君上在此,我要留下来护他周全。”荀羽松口气,他终于肯走。
这场戏不好演呐,后背都流汗了。自己再次强调君上在寺内,会消除他的疑虑吗?
茜纱代替荀羽,要去送二人。当然不是白送,看着二人离开,她方可心安。
平丘国的监牢怨声载道,很多无辜的宫女和太监被关到这里。赫连秀被两名士兵关押到尽头的牢房里,只见到了七皇子赫连温。
“七皇兄,父皇为何不见了?”赫连秀着急地问道,正与赫连温对视。她按捺不住内心的惶恐,两手摩搓,来回走动。
父皇会不会出了事情?都怪自己不好,光顾着儿女私情,忽略了父皇的安危。哥哥会不会真的对他下毒手呢?想到这里,她已六神无主。
赫连温张开臂膀,站在前方挡住她。“我还没说呢,你别瞎想啊。父皇不会出事的,我觉得,大皇兄把他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
他轻抚赫连秀的脑袋,认真地说:“我们不能自乱阵脚,要不然,就会被他看扁的。你要相信我这个皇兄,父皇会平安回到我们身边的。”
赫连秀趴在他的肩膀上,泪流满面。她哽咽着:“恩,我相信。七皇兄,还有人会来帮助我们的。”她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擦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