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做足,真凶现身,复仇做帮手,推波助澜,因果有报应。
门被锁起来,小麻雀用尽全身力气摇晃它,只是发出声响罢了,无济于事。
她微微撇了一下嘴,心中燃着愈烧愈旺的火焰。她嘴里反复念道:“这个贺兰曦是非不分,还将我关在柴房,一个自以为是的臭王爷。哼,等真相大白,看你怎么跟我道歉?”
小麻雀转念一想:我说得振振有词,可是能够水落石出吗?
她起身环顾周围,皎皎的月光撒到木柴上。并拢手指,握成拳头,恨不得立刻飞出去,把贺兰曦暴打一顿。身子有点乏累,蹲下去,慢慢坐近柴堆边。
趴在窗户上,冷硕仰望夜空,手中端着糕点。他不时拿起一块,仰起头来,往嘴里一丢,细细咀嚼。他觉得肚子撑饱了,就把盘子放到了桌上,转身回到那里。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刚闯过了巾帼村,又来到了皮影镇。哎,还不如待在宫里呢,让我少操点心呀!”冷硕双手支撑着下巴,长叹一口气。
一人翻身落地,是从房檐上跳下来的。瞧这矫健的身手,冷硕瞠目结舌,晚上还吓人。那人贴近窗户,表情十分淡定。
颜卿正对着他,单刀直入地说:“我来就是想告诉你,收拾一下行李。明天下午,我们就可以走了。你赶快睡觉,养足精神。”刚想走开,被冷硕拉住衣袖。
不可能,案子查清了吗?他心里直犯嘀咕。“那谁是凶手啊?先告诉我,我好提前防范他。不用说了,那个仵作嫌疑最大。”
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颜卿回答:“别瞎猜了。这案子,好像和你不相干,小心惹祸上身,万劫不复。我怕凶手会来找你,他肯定也认为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他摸一摸喉咙,总感觉有把刀架在脖子上。“那千万不要告诉我有关真凶的事情。那你要当心点,凶手察觉到危险,就会对你不利的。”冷硕双眼直视着她,显出深深的担忧。
这个时候,还在为我考虑吗?颜卿愣住片刻,摇摇头,拍拍胸。“我,不是寻常人,有朝廷撑腰呢。天下虽大,难道还有我对付不了的人吗?”眉毛向上一翘。
他迟疑地点一点头,开口说道:“也对喔。我在你身边,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别忘了,神医的弟子在此。妖魔鬼怪,还不速速退下。”右手抬至头顶,单脚站立,摇晃不稳。
无语死了,还真好意思说出来。在巾帼村的坟墓那里,吓个半死,还装胆子大。“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装模作样吧!”颜卿调转身子,背对着他,朝后面摆摆手。
来去如风,冷硕关上窗子,熄灯睡觉。等待明天的到来,但愿君上能够顺利解决掉案子。
夜深人静之时,一处荒废的院子里,残垣破瓦,火苗四溅。
“箱子搬来了吗?里面的皮影一起烧掉。她生前最喜欢看皮影戏,我让她看个够。”他发出奸诈的笑声,冲击着空中的气流。
旁边那人俯下身子,“恭喜大人,冤魂安息了,您以后再无后顾之忧。有两个人陪她看戏,也就不孤单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熟悉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二人在原地转了一圈,向四处张望。
怎么可能呢?明明已经入睡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贤弟,你来此处,未免不太合适。”徐秦笑着说,眼中带着憎恨。
要不是演了一出戏,他也不会这么快就行动。颜卿从破屋里走出来,后面还有一大批手拿大刀的捕快。“徐大人,你太着急了,偏爱在墙角偷听。你以为我是朝廷大员吗?唬你的鬼话罢了。”
岳洋从远处急冲冲地跑来,“颜兄弟,这件衣服是在徐大人的官邸搜出来的。如你所料,扣子和陶财肚中的一模一样。”他把沾着血迹的衣服举到颜卿面前。
“冯卓,你的目的也达到了。让徐秦身败名裂,家破人亡,原因是什么呢?你趁我去厨房的时候,故意撞我,就是为了把纸条塞到我袖子里。”颜卿两只手指夹住纸条,摆到他面前。
徐秦一脸惊诧,气愤不已,上去掐着冯卓脖子。岳洋赶紧把他拉开,交给捕快看着。想不到徐大人,竟是凶手,众人难以置信。
冯卓闭起眼,老泪纵流,立刻跪在地上。他抬头说:“我知道,时机到了,你就是我要等的人。徐秦是个衣冠禽兽,为了得到我家中的田地,狠心杀害了我那可怜的老伴和儿子。”
凡事皆有因果报应,冯卓把他的经历讲给众人听,听的人也不禁伤感起来。
原来他的真名叫马拙,人如其名,非常笨拙,倒也读过几年书。幸好他有个聪慧的妻子,二人相知相惜。夫妻成亲数十年,幸好老来得子。家中还算殷实,住在河边,有数亩良田。
后来,为了让家人过上更好的日子,他决定外出经商。等到回家后,发现房屋不见了,还有不少捕快看守田地。
他询问周围邻居,说前几天徐大人去过他家,之后老伴和儿子都上吊自杀了。这件事一定非同寻常,府衙的老仵作曾是马拙的同窗好友,他苦苦哀求,仵作终于把真相告诉了他。
他的家人根本不是自杀,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全身筋骨折断。徐秦听一个江湖相士说,若要做官显贵,就要在河边的田地里建立一座龙王庙。因为徐秦命里缺水,所以请求龙王庇佑他。
为了报仇,马拙改名换姓,假扮成江湖术士,还叫人去宣扬自己的名声。徐秦闻名而来,马拙让老仵作偷偷观察徐秦的日常生活,便可把关于徐秦的一切说出来。
很快,马拙得到了徐秦的信任。经过相处后,他终于知道了徐秦的真实面目。看上去一派斯文,却无比贪婪,崇拜鬼神,妄想发财。
更重要的是,徐秦对妻子很不满意。文氏相貌普通,虽是大家闺秀,却不识字,只懂得做家务,不解风情。于是,马拙为文氏算命,说她命里犯水,和徐秦相冲。
随口一说,谁知道徐秦动了杀机,竟然把结发妻子闷死在箱子里。马拙帮助他把箱子埋在树底下,还悄悄从箱子里拿出两个皮影。后来,还在徐秦的饮食里下了药物,让他产生幻觉,时常看见文氏鬼影。
为了让他错下去,马拙还谎称是文氏太孤单,需要人陪伴。因此,徐秦又动杀机,杀害了两名无辜的农妇。考虑到妻子生前喜欢看皮影戏,他特地选了两个爱看戏的女子。
为了找个替死鬼,徐秦给了酒鬼陶财大量好处,让他诬陷接升。另外,让陶财把埋着的箱子挖出来,暂时交给他保管,还不准他打开。
不料,陶财也是个贪心鬼,发现了箱子里有一条真丝手帕。最为可气的是,还送给了他的相好。徐秦得知后,怒不可遏,将他杀掉,埋于树下。那时的徐秦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自私自利。
等到他讲述完后,岳洋准备先把犯罪的二人押回牢里,再把案件交予上级官员处理。冷硕听到门外那么大的动静,慌张地跑出去。他到府衙门口,见此等情形,满头雾水。
“徐大人和冯师爷怎么被抓起来了呢?你给我讲一讲呗。”冷硕见颜卿没反应,就一路跟着她进入了房间。
望着眼前此人死缠烂打的样子,颜卿只好把事情的始末告诉他。冷硕对有些地方还是不太明白,“凭借纸条上的‘文荷‘二字,你就怀疑是徐大人作案吗?太草率了吧。”
“我送你回房后,就出去了一趟,去找文贤。我这才了解到,他的姐姐文荷就是徐秦的结发之妻。她生前偏爱木荷树,就是由于名字的缘故。”颜卿拿起茶壶,摇一摇,是空的。
她有些失落,接着说:“文荷的嫁妆里就有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上面刻着白头鸟。她还亲自为徐秦做了件衣服,纽扣都是定制的,有白头鸟图案,希望二人白头到老。”
冷硕拍桌而起,恍然大悟,徐秦才是个大反派。“还是你聪明,早到一步,箱子没被烧掉。那箱子里应该有玉佩吧,证据确凿,马拙也挺可怜的。”他同情心泛滥。
“每个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审判。马拙若能及时阻止徐秦,也不至于牺牲三条人命。害人终害己呀!”颜卿深感痛心,露出了凄然的神色。
知错就改是有范围限制的,有些错误是终生都无法改正的,就好比让人丢失性命。冷硕陡然有了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人活着很煎熬。再凝望一眼旁边的人,她活得比自己更难吧。
“那我走了,这桩案子居然被你查破,小人越来越佩服你了。明天下午就可以抵达灵山,我们加快脚程就可以啦!”冷硕弯腰往后倒走,笑容满面,把门轻轻关好。
安心地躺到床上,颜卿枕着双手,目视上方。也曾问过自己,该不该就此放弃,可是坚持了下来。这世界就算无一人懂她,那她也愿做自身的知己。
她闭眼想着:既然上天偏要给我这孤独的宿命,我就只好慷慨地接受。可是上天也有失误的时候,要不然,冷硕怎么会稀里糊涂地闯进我的世界呢?
思绪如柳絮乱舞,躲不掉的命运隐藏在黑暗中,射出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