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插手改变清朝的运数,但我希望永琰在位期间能爱民如子,在他治理下,百姓安居乐业。因此我对永琰的管束几近苛刻,以至于他除了请安外,很少到我跟前来。借着每日他向我请安、问礼的片刻功夫,也要教导他兄友弟恭、善待下人。
因九州青晏起火,乾隆把巡幸热河,提前到了五月十八,此次我并没有随驾,因为太后命乾隆在她和我之间做选择,如果她去,则不许我去。我知道这个选择对乾隆来说,不算选择,即便乾隆再喜欢我,但是亲妈只有一个,而且乾隆还是史上少有的孝子。
另外。我也不会为难乾隆,让他去做选择。
太后之所以又开始厌恶我的原因,也跟乾隆有关。因为不久前乾隆处罚了他的两个兄弟弘昼和弘瞻。九州青晏起火当日,我见弘昼虽跟我开玩笑,但是跟往日不同,有些强颜欢笑,事后我才知道原来不久前,因为弘昼、弘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误跪了乾隆的位置,以至于遭到乾隆责备‘仪节僭妄’都受到罚俸的处罚。
和亲王、果亲王逾矩,被皇帝申斥,按理说应该跟我挨不着边,但是太后认为是我惹乾隆生气,以至于乾隆迁怒于人。之前别说二人跪在乾隆的位置,就是坐在乾隆的位置,也从没见乾隆在意过。
九州青晏起火,太后也认为跟我有联系,若不是乾隆内心不宁,导致夜里睡眠不足,也不至于殿里起火,仍沉睡不醒。别说此时朝野无事之时,就是平准、平回期间,乾隆处理军报,不分昼夜,次日临政时也是神采奕奕,何曾倦怠过。
不但如此,连乾隆将他弟弟弘瞻由亲王降为贝勒,太后也说是因我所累。
背锅也得搞清楚到底是口什么锅!我心情郁闷地问乾隆,弘瞻降爵到底跟我有何关联?乾隆苦笑道:“皇太后怪罪到你头上,我这做儿子的,能怎么办?”
一问之下,原来也是因为九州青晏失火。
弘瞻的住处离乾隆最近,却是最后一个赶来,而且见到乾隆时仍是嬉笑如常,毫无关心之色。
弘瞻两岁的时候,雍正就驾崩了,可以说他是被乾隆养大的,乾隆一直很疼爱这个幼弟,果亲王允礼膝下无子,允礼过世后,乾隆便将弘瞻过继给允礼,食双亲王俸。弘瞻长大后,吝啬、骄纵、刻薄,乾隆虽对他所作所为诸多不满,可是却不忍斥责。以至于果亲王越来越胆大妄为,犯上、吃拿卡要等等,乾隆都以年幼无知,‘王有过举,自当匡救’把果亲王府的长史革职、而弘瞻却免责。
这次弘瞻救驾来迟,乾隆很寒心,便把以往旧帐都翻了出来。如从前开设煤窑,占夺民产。乾隆命他去盛京恭送玉牒,他却上奏先去打猎,然后再去盛京。趁着南巡,托高恒为他卖人参,说是偿还欠商人债务,乾隆百思不得其解,弘瞻家大业大,他又四处敛财,怎么还会欠债?想来想去,弘瞻终躲不过一个‘贪’字。
不仅贪,还爱占小便宜。弘瞻令各处官差为其购买蟒袍、朝衣、刺绣、古玩以及优伶等等,给钱的时候,却不按购买价给,只给很少一部分钱。美其名曰给钱了,实际上就是巧取豪夺。官差暗地里颇瞧不上他,实在大失御弟身份。
弘瞻生母谦太妃寿辰的时候,因谦太妃年纪跟乾隆相差不多,乾隆为了避嫌,没有为谦太妃加赐称祝,弘瞻忿激不满,怒容形之于色。向乾隆陈词讽刺。拿她母妃和弘昼的生母裕贵太妃比。
乾隆反驳他,‘朕承皇祖皇考大统,凡王公及大小臣工之所有,哪个不是朕所赐。谦妃位分,原非和亲王母裕贵妃可比,裕贵妃年长于皇太后,朕孝奉皇太后其次即应致敬裕贵妃。是以自裕贵妃六旬以来朕每年都会为其办寿宴。谦妃刚过五旬,朕遵祖训,向不相见,但是各种份例,从来没少过。于侍奉母妃之道,你不能自己尽孝,转向母妃多所索取,岂为人子者所为乎?”
弘瞻吝啬,多年前我就听说了,当时乾隆跟弘昼一处说话,提起谦太妃看上弘瞻一尊智慧佛,想请回宫里,弘瞻说什么也不肯,还说太妃是宫里的人,日用自有内务府供给,何必去他府里‘讨要?’别说如今他未娶福晋,就是娶了福晋,太妃也是在宫里安住养老,他断不会接出来。乾隆当时竟被气乐了。
更有甚者弘瞻胆大到竟干预朝政,想借买官卖官捞钱。若这些罪放到别人身上,单一样列出来,都是死罪。可乾隆对弘瞻的处罚是革去王爵,降为贝勒。永远停俸。亲王的一年俸银是一万两,永远停俸,对视钱如命的弘瞻来说,这个处罚比死罪还令他难受。
太后不准我跟随,却要带着十五阿哥、十六阿哥。
乾隆虽不敢违拗皇太后,在巡幸热河期间,却两次返回京城,这在以往是从没有的事儿,惹得太后十分不满,可每次乾隆返回都是有正事要办,尚书大学士史贻直过逝,他是三朝老臣,乾隆亲自回京致奠。加赠太保,入贤良祠,赏银二千两治丧。
六月简亲王病重,乾隆回京视疾。
每次回京乾隆都要停留数日。临行前乾隆答应我等七月份他还会找个借口回来看我。我劝他,虽然与热河往返不远,但是也要十数日,而且一路上又要扈从銮驾、又要侍卫跟随。多有不便。以往也不是没分开过,何必拘于一时,平白的惹皇太后不高兴。
没想到七月京里还真出现了一件大事。乾隆的十二叔履亲王薨逝。乾隆的圣谕回京时,同时给我捎回来一封信。他信上说,他本想回京临奠,可刚传旨调集人马,皇太后便病了。
乾隆不得不暂停行程,可史贻直身为臣子,他回京治丧。简亲王出五服的叔叔,他回京视疾。而履亲王是他的亲叔叔,他不回来又说不过去。想起我说的‘扈从銮驾,又要侍卫跟随,多有不便。’便在谕旨上写道,他听闻履亲王薨逝,深为震悼。即拟回京临奠,而扈从马匹。一时未能调集。计程往返。须在中秋前后。是以暂停亲诣。俟回銮后,再行亲临奠醊。着令皇四子,在王府穿孝。并派皇五子,及和亲王穿孝。’
乾隆这个借口实在不算好。凭他若真心想回来,会扈从马匹,一时未能调集!谁信呢。
也不知道皇太后是真病还是假病。按理说皇太后最重视宗室,履亲王是她的亲小叔子,即便乾隆不想回来,她也应该催促其回来,何以会阻拦?想着皇太后之所以阻拦,应该也是因为我吧。
乾隆两次回京找的借口,不是临奠大臣就是探亲王病,就不能选个喜事!皇太后也有样学样,托辞自己病了。
眼看着八月过完了,圣驾定于九月回銮。这日我正和愉妃、舒妃逛御花园,逛累了,顺便到愉妃的殿里歇歇脚。
期间舒妃说皇后并没有随圣驾去热河,而是去了汤泉。这事我知道,乾隆第一次回京,便跟我说了,乾隆认为是皇后在皇太后面前说三道四,才令太后把所有怒火都发到我身上,所以御驾到汤泉时,乾隆就命皇后留在汤泉,不必随驾。
我劝乾隆,有些事情不必太较真,何况他只是猜疑。
我不想跟舒妃、愉妃谈论皇后。话题三转两转,转到八月二十八,忻嫔、豫嫔两人晋封为妃之事上。
按祖制嫔妃的等级是一皇后,一皇贵妃,二贵妃,四妃,六嫔。如今四妃已满,乾隆忽然晋封二妃,若按照祖训,当从妃位中提两人为贵妃,那贵妃位又多一人,又该提一人为皇贵妃,可自顺治后,皇后在,一般不册封皇贵妃。之前的慧贤、还有纯惠,都是在病重之时为冲喜晋位的。
听愉妃、舒妃议论会晋谁为贵妃呢?若按常礼,最有可能晋贵妃位的就是眼前二位,五阿哥救驾有功,母以子贵,而舒妃家世显赫。
若是初进宫时,我可能把猜测说出来,可此时没有定论的事儿,我一概不参言,否则就是给乾隆惹是非。
正说着话,宫女报,五阿哥求见。五阿哥虽已成亲,但我和舒妃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因此不必回避。五阿哥从外面走进来,先给我见礼,然后给舒妃、愉妃请安。见五阿哥晒得脸色通红,问他这大热天,做什么去了?
五阿哥说履亲王满月墓祭,刚回来。
舒妃道:“履亲王初次墓祭后,你们也该释服了。”五阿哥道:“庄亲王等奏称,从前慎郡王薨逝时。六弟于满月墓祭后。即行释服。今履亲王薨逝。请令四哥于初次墓祭后释服等语。皇阿玛说,‘慎靖郡王、虽系朕叔。然与朕同庚。履亲王、年龄高迈。且六阿哥承继慎靖郡王时。系王薨逝后。朕所降之旨。王在日尚不知。然犹持服一月。值朕万寿。自应释服。至四阿哥、向蒙履亲王养育多年。且为王十分钟爱。若令于初次墓祭、即行释服。朕心实为不忍。着仍遵前旨、令其持服百日。五阿哥、着同派出王等、一同释服。’”
愉妃道:“履亲王六子皆亡故,皇上竟令和亲王及两位皇子为其持服百日。也算是孝心可加了。”
我和舒妃知道愉妃和五阿哥见一面不容易,便告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