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元玉翠结婚当天,姚晓渔都不太想回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从相亲成了到办婚礼,家家户户都忙着在年底搞完满月酒,结婚,所以一时间,姚晓渔都接到了好几家的邀请。有生了男丁的,用红喜蛋发到人家家里。她都点头说一定去,结果转眼,就到了元玉翠出门的日子。
这几天她跟几个知青,一个中专(学的是机械专业),还有一个跟化学沾边的一个中专生一起弄出来了涂白剂的配方,这说起来就是等比例混合,可是实际操作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怎么混,混多少(称重的是找粮管所借来的铁称)。刚好粘稠的能吸附在树皮和缝隙里。
高有粮看过之后就让她们去做了。一忙两天的功夫,防寒的工作也就做好了。再就是等开春。还有就是姚晓渔被抓包,跟着王孟兰还有元雪菜一起给大姑子做衣服。
元老太对于元槐这家里的财政大权给了姚晓渔而不高兴,一直想办法冷嘲热讽的。姚晓渔一进屋。她就呵呵一笑:“哎呦这来的是哪家小姐啊,这人看着怎么看怎么像是旧社会家的地主小姐呢。一副享受的派头。”
“行了,玉翠都要嫁人了,家里也安生几天吧。”元宝磨不高兴的开口,元老太被呛了这一句,心里几乎要怄死。元宝磨也是老大不高兴,他不知道元玉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就要40块钱的嫁妆?还亏了老太,这笔钱自己还要出一笔!
元宝磨想到这里就忍不住的磨牙,都不肯在屋子里呆了,要出去抽烟。跟同村几个都知道元玉翠风光结婚的事情。都笑道;“咱们第三大队这是发达了,闺女都这么大的排场。宝磨哥结婚也没请啥酒席。”
说完跟元宝磨笑:“你家奶疼你妹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元宝磨也觉得自己结婚就是一个丢人的事情,他被抓去劳改,就是为了个女人,想来自己这辈子也就娶一个老婆,岂不是要跟怀艳梅天天干瞪眼了?他也太吃亏了吧。
他全然忘记了自己之前是怎么看上怀艳梅了,自从回来以后,他就觉得怀艳梅变了,整个人都从以前的文气的一个姑娘变成现在一顿要吃两碗的女人,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变大,半夜有时候还会抽筋,扰人清梦。元宝磨现在格外嫌弃她。再想到自家还要出钱给妹子置办嫁妆,他怎么也心气不平。
怀艳梅也不是感觉不到元宝磨的冷淡。她不以为意。想什么呢,她肚子里是元家的宝贝孙子。是长房长孙。自己还有什么担心的?不过等私底下没人,她就跟元宝磨说:“咱们分家那一份还在奶奶那里呢。这次出钱,你有没有个数?”
元宝磨不耐烦的说:“去去去,问我我哪里来的钱?”他冲着怀艳梅吼;“要不是你我能赶上去劳改半年,还问我又没钱?半个子儿都没有。”又骂她:“你成天就知道坐着吃,不晓得给家里帮忙?我奶奶一大把年纪辛辛苦苦伺候你,你哪来的脸。”
怀艳梅也忍住气:“这可是你大妹的好日子,你还要冲我发火?我可是来好心提醒你。”
她继续说:“人家结婚都是男方给彩礼,奶奶啥话不问,把自己家里吹的跟金窝似的。能怪人家曹家起心思。你咋不问曹家给多少彩礼?要是给了多了就算了,给少了可不让他进门。”
说完,元宝磨也是眼睛一亮,是啊,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是这么回事。”他连忙说:“等来迎亲了,不给红包不让进。”这么妹子嫁人太亏了。他想到这一出,就找了几个相熟的人,这会儿堵在了新娘门口。等鞭炮和人声都吵吵嚷嚷的往新房这边挤。就听到新娘的兄弟在门口喊了句:“给开门红包,不然不放你接人。”
里面的元玉翠就跟元雪菜你看我,我看你。元玉翠直跺脚:“又想什么鬼主意,你去门口看看。”
元雪菜就只好去门口听,冷不防听到好几个人走近的脚步声,还有个是曹田的。
他的兄弟也站在门口,来结亲的要是未婚年轻人。几个都是第一大队的生面孔。门缝里瞧人在给元宝磨递烟,说:“来来来,抽根烟,这人都到门口了,快放我大哥进去吧。”
说完,还往屋里走:“别让新娘等急了,嘿嘿。”
这话说得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语气轻浮极了。听得元宝磨也火了,把那人推开:“开门红包都不给想娶我妹子,把你鞋底泥擦干净再说,都给我守住了。”他跟前几个兄弟也拦在门口,把曹田等人气得牙痒痒。
曹田给了两个一块的,用红纸包着,“今天是好日子,我请兄弟们喝酒。”他搓了搓口袋。这钱还是他老娘给的,说怕女方那边不让进门,果然遇到这一遭。他塞了足足七八个,总算是让这帮堵门的人松了手。
红包给了,这边有退让的意思,谁知道他们刚才嘴里没个正行,把元宝磨气得不行,元玉翠再怎么不行也是他妹子,叫一帮男人说三道四,不让他们出点血,他就不姓元。这厢笑了笑:“这点开门红,只怕是不够吧。”
曹田还没说话,第一大队来迎亲的就指着他说:“这不是之前那个跟知青耍流氓的元宝磨?嘿,你不是去劳改农村劳改了?一个流氓还敢在这里要红包,人家劳改局咋没把你关个两三年放出来,说不准等他出来,我大哥跟你妹子都生了三个胖小子了。”
几个人都不怀好意的哄笑起来,这年头开点带颜色的笑话都不叫回事,要是开到成分,或者出身这种敏感话题,那可让人恼恨了。
元宝磨本就不是个能沉得住气的人,闻言,砂锅大的拳头就朝那人脸上砸过去,嘴里骂道:“叼你老母,你个死捞头在老子面前敢笑话,我今天非起了你的天灵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