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动手,正挤在一起的年轻小伙都跟点爆了似的,你一言我一语,脱了鞋招呼起来。等元玉翠忍不住打开门,就见迎面一只拖鞋险些砸了面门。那厢第一大队的看到她,跟打了鸡血:“把人带走!被让他们堵了门。”
元雪菜就见一个穿着个黑棉袄,个头中等,抹着个“三七分”油头的男人跟扛面袋似的把元玉翠给抗走了。他邀功似的喊道:“大哥,大哥,新娘子抢到了。”说完还在元玉翠屁股摸了下。整个人就从门后窜飞出去。
元宝磨听到几声尖叫,知道这下坏菜了,前院后面来的乡里乡亲面前,可是要给家里人丢人了。
他一个人,两个人打得过,人多就叫人压着打了。一旁的怀艳梅跟元雪菜都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怀艳梅人都傻了:“这是土匪吧,是吧?啊?”
可不是土匪!
元宝磨见妹子被抗了去,自己脸上还被人踹了好几脚。疼得脸都木了,一踹口袋。心里头都在滴血,就这几块钱。他真是亏大发了!想要追,鞋找不到了。趴在地上摸了半天,跌跌撞撞往门口跑过去。
他们接亲找了第一大队的那个小曹开了拖拉机,这下连酒席都没吃,主席语录也没有念,两家亲戚在堂屋连人都没看到,就听到发动机的声音。还有一帮青年怪叫。再问是什么情况。有个最快的小子就说:“新娘子跟新郎走啦。”
元老太听到这句话,险些没反应过来。
以前是拜堂成亲,现在不兴这一套,总是要在父母面前敬茶。谁知道跑到屋内一看,一片狼藉不说。人也没了。怀艳梅气急的说:“他们把大妹给弄走了,这下可怎么办?这宴席怎么开?”
是啊,除了敬酒还要给宾客敬茶。元老太慌慌张张的往后院看,那一片土路渐渐隐没在一片葱绿的竹林里。连个人影都看不见了。“真是胡闹。去叫你表嫂去曹田家说。”
曹田家过去走路要七八公里呢。这会儿怎么接的回来。一屋子的宾客就让人忙不及。连姚晓渔进门之后,都被拽去了厨房,厨房里此时还飘满了血水和煮肉的腥香。中午接客12点左右就要开饭。此时等桌椅板凳借过来,众人都准备吃席了。
元老头没法子,只能上去说接亲已经叫男方借走了。这时候曹田的那个弟媳出来说:“既然人都接走了,现在都到点了,还是赶紧开饭吧,晚上去第一大队吃酒席去。”笑的一派和气。
没滋没味的饭吃完,满屋子就只剩下狼藉。几个抓了瓜子吃的小子在门口捡哑炮。还有人往外招呼:“走走走,去第一队吃酒席去。”
这下,可不是人去楼空,连元老太都急了:“礼都还没收,这曹家连礼金也要啊!”
是啊,这一出是怎么回事?曹家怎么还弄了酒席,把人都叫走。到时候岂不是礼金也给他们了?元老头这下是真明白了。那曹家人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们白叫人看了笑话。这年头结婚,都是在女方家里吃了酒席再接走的。
元老头点击元玉翠的嫁妆。就问起元槐:“你们两口子给你大姐准备了什么?一会儿直接给你大姐,别又让姓曹的拿去了。”真是一家人都跟雁过拔毛似的。元槐却说:“晚上我们吃了酒席就回,劳烦大哥去帮衬帮衬。”
元金石最怕麻烦,人又懒,直接从口袋里摸出两块钱:“我一不是长子,也没有工作,大妹这一份可是我好不容易攒的了。再多就没有了。”
他出手,元槐就拿了五块钱过去。说:“我不好跟二哥比,好歹也是有工作。”他口袋里可不像其他人那样,风一吹单薄的飘起来,他口袋一看就是实心的,可把旁边的元金石看得牙酸头疼。一家人只能把目光看向了元金石。
元槐这个不是亲姊妹都给了五块。他总不能更少吧?元金石咬了咬牙,把还没捂热的七块钱又拿出来:“奶,爷爷,我去磨坊找牛车。一会儿就去。”
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屁股,只能咬着牙往磨坊走。谁让他是长子,是家里的顶梁柱,这种出钱出面的事情一向是他爱大包大揽,可是这回结的亲让大家都不太高兴。曹家也忒斤斤计较了。搞得二老对元玉翠这回也有点头疼。
既然头疼,大家就都不太愿意去凑热闹,他再满嘴的“长子”“顶梁柱”就显得扎自己的心。
旁边的怀艳梅摸了摸肚子,想中午吃个肚儿圆,晚上说什么也要去的。便跟着元宝磨絮絮叨叨:“幸亏这钱咱们没有掏一个子儿,没白去堵了门,嗳,你屁股还疼不?”
她不说还好,元宝磨觉得那七块钱是拿钱,给人打了一顿,这钱又要还回去,不是白打了?
猛地顿住,心肝都气得熟了。指着怀艳梅骂:“去什么去!你是哪个牌面的人物啊叫你去。给我回去。叫爷跟奶去。”这女人真是没有心,他白被打了,她倒是一点心疼都没有。
怀艳梅被瞪了一下,心里委屈不已。见堂屋转了一圈的姚晓渔夫妻两个准备回去,那条栽满了毛竹的小路上,两人连招呼都只淡淡喊了声。
姚晓渔拉着男人的手。看得怀艳梅骂了句狐狸精,她大着个肚子不上工也就算了,姚晓渔也不上工了。这让她怎么都觉得不公平。她凭什么跟自己一样?
?
大年三十的时候气温居然回升了。
今年的年三十,初一那几天都是大太阳。这在常年湿气重的南方来说是很好的天气。结果姚晓渔穿了棉袄捂了没一个星期,又变成了单衣。气温接近三十度,这个年也跟她记忆里的过年很不一样。
她进屋的时候元槐正在看报纸,两人分开的时候还好,真住在一起,就有不少琐碎事情让人大动肝火。见他翘着腿看报纸,姚晓渔就来气。
厨房里是大年初一大表伯送来的猪脚,因为这个天气又没有冰箱,所以她也没有做多少菜。踱步在堂屋。她前后转了两圈。然后才慢吞吞的说:“今天该你洗碗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