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路踉跄,叫元槐看了一阵笑话。她的皮鞋有点夹角,元槐干脆让她换上拖鞋走。两人走到宾馆食堂一楼。姚晓渔把酒拿出来。广和成他们已经到了包厢里面。见她拿出酒来,就立刻招呼道:“怎么还带酒了,快进来。”
“我们来晚了。”姚晓渔拿着村长老酒挺不好意思的。广和成说:“正说到你。你们就来了。我听说这家的鸽子是招牌菜,要不咱们先吃着?”
“我都可以。”元槐这么应着顺势坐下来,然后听到广和成介绍道:“这就是李继先先生,他跟我研究的课题方向一致,现在主要是研究声波检测仪,在国内也算是空白一片的。以后这些行业,还是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声波检测仪是什么?”她小声的问了句。然后得到元槐的回复:“这主要是测试用的仪器,通过声波的方式检测房屋建筑的质量,厚度。广工研究生就是做这方面的。”
李继先看了看四周,脸上笑容不改:“师兄你是不知道,在米国这一块已经有了不小的行业规模了,要是放到国内....”他惋惜的摇了摇头:
“恐怕要再等十年才有发展的机会吧。”
“师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当年没有回国,说不定现在研究已经是核心人员了。”李继先无不可惜的说道。他待人彬彬有礼,尤其是说起广和成,总离不开对他回国的举动的不赞同。
然后才问起元槐:“这是你收的学生吗?在哪里毕业的?”他看元槐也像高中没毕业的样子,以为是省城哪所高中,便随口问道:“之后有什么打算?现在形势,你也考不了大学吧?”
广和成从刚他张口的时候就开始皱眉头,听到这,也忍不住的把筷子“砰”的砸在桌上。吓得其他几个人都看过来,广和成知道自己情绪上头,长吁一口气说:“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考虑过回国?可是国内这一块正是缺人...”
他说的激动起来,恨不得起身说:“我出国学一身本领就是为了祖国能有一天掌握制造测绘机械的能力。而不是一直靠国外的机器。你不明白。”
李继先比他更加淡定:“可是说白了,你现在回国却是白白浪费你的机会,师兄,我一直非常尊敬你,我也想过劝你,不过我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
广和成说道:“我的选择都是我经过深思熟虑过后的,既然如此,我也不劝你回来。”他神色有过一抹失望,但被很好的隐藏起来。
元槐见状,也没说其他,冲李继先敬了两杯酒。他和广和成也不是一种类型。元槐生性更冷一些。但这种场合,他也没有露怯或者局促,这种稳得住的性格也叫人更加欣赏。当着李继先这种高学历和技术性的学者,他提的问题元槐都回答了。如果不知道的话就一句带过。
李继先倒是觉得自己看低了他。无不感叹国内的好苗子多。他有些惜才的说:“你要是感兴趣,这次我的也带了些我们公司的设备给你观摩。”这些设备都是他这次回国的原因,需要在国内寻找买家,必然是政府层面的牵头。另一个就是找多年没见的师兄吃顿饭。第二个目的已经达成了。他也不介意对元槐指点一下。
广和成说:“那你可是运气好,这些设备国内肯定还没有。趁这个机会你可以学习一下。”这些设备小小一个都要买好几百美元。换算成人民币就是几千和上万元了。对比一下国内的购买率,算得上是价值千金。元槐就趁着一行人喝茶的空档,听李继先给他讲这个是“无线基桩动测仪。”那个是什么“保护层检测仪。”“数显回弹仪”.....
元槐听他讲完,还抽空写了点笔记。姚晓渔已经在宾馆沙发睡着了。
她昨天看书看得晚。早上又忙活了一上午。元槐见她这样也有点好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自己面前多了个亮晶晶的粉红色小塑料盒子。上面软软的盖着个蓬松的奶油蛋糕。
“这是老外弄出来的蛋糕。你没吃过吧。”元槐跟个大小孩似的过来邀功。
他把衬衣上面的扣子解开两颗。然后对姚晓渔说:“你是不是要回岗位了,晚上我回家里等你。”他周末不上班,要是姚晓渔也不上班就可以去看电影玩儿。这个月天气还是热得不行。没有电风扇就只能在院子一楼纳凉。
姚晓渔看他,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个手帕给他擦汗:“你出汗了,我帕子给你用了。”
他的眉骨是微微往上扬的,眼窝有些下陷,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手指碰到的睫毛像是蝶翼。扑闪的从她指尖掠过。姚晓渔回到摊位的时候。还有同事问:“那个是你爱人?”
她总觉得这个称呼比后世那些什么“老公老婆”听起来更叫人不好意思。于是点点头。交易工作人员打趣:“就是年轻,小姚师傅还害羞呐。哎呦,小年轻~”
?
展会结束的第三天,杨主任就跟姚晓渔说了转正的事情。姚晓渔如果转正,有两个选择,1就是继续干运货,第二个就是进厂里做文职工作。因为她这次给参展的事情办的挺不错,加上大姨夫那层关系,转正就妥妥的稳了。
不过这样一来,姚晓渔就是正式将粮油关系转到公鸡镇。算是城里户口了。
如果是这样,她就得跟元槐商量一下。这几天姚晓渔都没想好怎么说。她以为元槐可能会不答应,两人的关系从一开始是搭伙混日子,到现在这个地步,姚晓渔觉得哪怕自己站在他的位置上,也不会希望自己跟他算的这么清楚。
而且真的要在一起,那就得考虑不是眼下,而是几年后,甚至是十年后的事情...
作为个半路穿来的,姚晓渔肯定是想留在省城,一来是以后这里会成为国内的一线城市。而作为从小生活在农村,后来又跟父母幸运的留在大城市长大的人,她知道自己这代都有“奋不顾身的往一线城市奋斗”的愿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