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暖从来没被挟持过,吓得头脑一片空白,凭本能撒开罐子手脚并用拼命挣扎。
“唔唔唔!”
声音压得那么低,也不知道长相,一定是坏人!
不求救才是傻子!
她使劲用指甲抓捂在她嘴上那只手,双脚疯了一样乱蹬。
景扬没料到她会有这么激烈的反抗,手背火辣辣的疼。
“嘶~”
不是软绵绵的小兔子吗?
怎么变成挥着利爪的小野猫了…
他丢开罐子,单手揽着她的腹部轻松把娇小的她抱起来,脚步迅速走进黑暗的巷子里。
把惊慌失措的她放在墙边转了一个方向,面对面,没有松开捂住她的嘴,稍微贴近了些。
“你别激动,我不是要对你做什么,你们刚才还找我问画像呢。”
江云暖一听更了不得。
原来是这个没安好心的流氓!
她捏紧拳头往他肚子上毫无章法乱捶,慌得红了眼圈。
“嘶!你…”
景扬闷哼一声,咬紧牙关。
腹部有刀伤,被她拼尽全力给了好几拳,脸都疼扭曲了。
情急之下只能贴上去把她搂紧。
不然今天非得去一趟医院急诊。
拼命挣扎的江云暖被揽进一个充斥着木质清香的怀抱,吓得不管不顾抬起膝盖狠狠地往上一顶。
“嗯!”
景扬这下真的受到了一记重创。
最脆弱的地方,难以忍受的疼痛感以射线网状迅速冲到头顶。
疯狂拉扯神经。
他整个人躬着身子,痛苦地闷哼。
“还来!”
他心惊胆颤松开她的腰,快如闪电按住她抬起的膝盖。
得亏她刚才挣扎间消耗不少体力,得亏她是个没什么力气的小药罐子。
再挨一下,他真的要报废了…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景扬疼得不停地抽气,压低声音尽量语气平和,试图跟她讲道理。
“我不是要欺负你…呼…你今天本来要去海鸥照相馆取照片对吧…呼…景师傅是我大伯,我是想帮忙把照片给你送过来…不信你摸一下我裤子右边的口袋…你别再踢我了好吗?”
苍白无力的解释漏洞百出。
但他故意先抬出他和海鸥照相馆的关系,让这个和她有关的新信息先占据她的注意力。
果然,她的挣扎幅度小了许多,只有急促的呼吸表示她现在情绪的不稳定。
“真的,你摸一下我的口袋就知道,我没骗你。”
他的嗓音可怜兮兮的,带着痛苦的隐忍。
江云暖知道自己攻击了他最脆弱的地方。
但他确实没有发怒反击,真要是个坏人,现在她肯定已经挨打了。
她试探性地碰了一下他说的口袋,碰到了装着照片的牛皮纸袋,也感觉到了他微微的颤抖。
景扬明显感觉到她情绪渐渐稳定了一些。
舔了一下嘴唇,黑暗里扬起嘴角。
他把照片袋抽出来塞进她手里,呼吸明显沉重。
“照片送到了,也算对我大伯有了交代。我放开你,你回家,好吧?”
江云暖点点头,手指轻轻点了一下他的手背。
景扬收回手,看她迫不及待转身就走,痛苦地闷哼一声,扶着墙壁弯下腰。
江云暖刚走出几步,听见后面的动静,咬唇有些愧疚地回头。
黑暗里,他的轮廓看不太清。
只能听见他的喘息声夹杂着疼痛难忍的闷哼。
她犹豫了一下,往回挪了两步,轻声问:“你…你还好吗?”
景扬无声笑了一下,并没有回答她。
捂着腹部弯低身子,脚步虚浮慢慢往巷子外面走,沉默地和她保持距离路过她。
江云暖被愧疚感包围了。
他好像真的只是怕吓到她才捂住她的嘴,因为不想惊动邻居发现他们,继而引起不好的猜想。
并且在第一时间说明不会伤害她。
即便她不停地攻击反抗,他始终没有伤害她分毫。
她…
好像误会他了…
“你…你怎么了?”她跟上去小声地问。
景扬垂眸眼神一凝,按在伤口的手掌暗暗使劲一压,生生咽下这声闷哼。
沉默地走到路灯下,把手掌举到眼前看了一眼,捂着腹部继续往前走。
江云暖跟在他旁边,很自然地看到了他手掌上的血,瞪大眼睛倒抽一口气。
“你…你受伤啦…”
“没关系,我不怪你。你不是故意的,你也不知道我有伤。”
景扬的声音虚弱得不像话,一副为她开脱的大方诚恳态度。
江云暖本来还没联想到是自己导致他伤口出血,经他这么一说,愧疚感更强烈了。
她犹豫地拉住他的衣角,“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我家里有药,我去拿给你。”
景扬一听,微微扬了一下眉毛,无力地摆摆手,“不用,没事。”
说着,他腿一软半跪在地上,异常虚弱地说:“我没事,你回家吧…晚上外面坏人多,不安全…”
江云暖吓了一跳。
那样高大的人突然脱力半跪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腹部,可怜的样子让她的愧疚感爆棚。
刚才她那样不管不顾打他的肚子。
肯定很疼吧…
都没力气站起来了都…
居然还关心她的安全…
“你,你真的没问题吗?要不,你先到我家看看伤口情况吧?”
景扬低着头,眉眼一弯,眼里的得逞明晃晃的。
“没事,我只是因为有事没来得及吃晚饭,有一点犯低血糖。你不用管我,我可以坚持的。”
江云暖已经无暇思考,被他一个接一个信息抛出来占据了大脑思维。
“啊,低血糖…难怪你刚才在发抖。”
低血糖是很常见的病。
犯病的时候心慌无力,整个人像被抽掉了力气,出虚汗。
和他现在的状况一模一样。
她弯腰扶着他的手臂,“你还是去我家吧,我给你拿点东西吃。再帮你看看伤口,我家有医药箱。”
“真的不会太麻烦你吗?”
“不会,你慢点起来,我扶着你。”
景扬压下翘得高高的嘴角,抬起头来看她,虚弱地笑笑,“谢谢。”
江云暖第一次近距离看他。
光洁饱满的额头,汗水打湿的碎发落下几绺盖在眉毛上。
苍白又精致的脸,微红的深邃眼眸,高挺的鼻梁,虚弱弯起的漂亮嘴角。
整张脸呈现出一种极致破碎美。
她似乎忘了之前在路上见面时,他明明认出了她,却半句没有提照片的事。
也忘记了他为什么这么巧地在她倒药渣的时候刚好出现。
或者他甚至可以大方地把照片拿出来,直接说明来意。
她满脑子都是:眼前的他…
好俊美,也好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