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烟此话自是在对苏华月表示疑惑,若真是如苏华月所说,她那高超的琴艺是辛琴师教的,理应是说不通的。
而她刻意提及辛琴师一年前起便不愿教苏华月的这件事,其实是有贬低苏华月的意思。
苏华月听言平静地道:“其实辛琴师教导得不错,不过是本小姐从前顽劣,不爱听他的教导、也不爱学习罢了。前番快要及笄了,本小姐也知道在及笄礼上,必须要献上什么才艺,便在及笄礼的前夕,对从前所学的琴棋书画皆认真地温习了一遍。原也不想学得多好,不过是想在及笄礼现场拿得出手罢了,也好叫人不轻视了我们苏候府。”
“谁料及笄礼的现场,竟得到了那般好的效果,这也是本小姐始料未及的。想来从前教本小姐琴棋书画的四位老师,单这辛琴师最有造诣吧,否则本小姐不过在及笄礼前温习了一番从前的内容,怎能得到那般好的弹琴效果?从前辛琴师教本小姐的琴艺,皆是有作用的。”
又道:“本小姐也觉得奇怪,可若非如此,从前除了辛琴师,也未有其他人教过本小姐琴艺,本小姐如何能在及笄礼现场弹奏那般好的曲目呢?”
“也得亏三妹妹先弹奏了一曲,在场上搬了张琴上来,否则若非是本小姐将原本准备的献画换成了弹琴,只怕也不能弹奏出那般好的曲目了。”
这话自然不是真的。
毕竟旁的便也罢了,弹琴,尤其是要谈好琴时,除了天分,通常是还需要日积月累的训练的。
便是辛琴师真的教给了她很多有用的琴艺,以她从前不学无术的态度,如何能在短时间内,仅仅在及笄礼前温习了一番,便弹得那般好?
更有甚的,其实当日在及笄礼现场的琴艺,她的水平绝然是超过了辛琴师。
毕竟前世有了逍遥子的教导,她的琴艺,岂是随意一个琴师可以比的?
可这话不是真的又如何?她当然是不会告知柳烟,她的琴艺是由逍遥子所教。
更也不会告诉她,除了老师的教导,她的琴艺能达那般地步,根本还有前世好几年辛苦的训练,和后来一段在冷宫中的时日,她孤苦聊赖地借琴以浇愁,弹琴颇多。
而苏华月也听出了柳烟的话语里有对她从前顽劣而让辛琴师不愿教她的嘲笑,但她并不想搭理。
一则她根本不在乎辛琴师那种人愿不愿意教她。二则,她如今高超的琴艺已经摆在那里,便是柳烟提及她从前的顽劣又如何?不过是话语上蒙蔽她自己一番罢了,该称羡她的琴艺的高超的,还是会称羡的。
柳烟听了苏华月所言,当即自然是不信的。
毕竟以她的了解,在辛琴师的教导下,苏华月根本不可能学到那般高超的琴艺。而苏华月从前本来琴艺并不好,怎么可能仅仅因及笄礼前的温习,便突然进步到那般水平?
可一想除了辛琴师,好似也没有别的琴师对苏华月的琴艺进行过教导,便也是将信将疑了。的确,便也是辛琴师的教导不可能让苏华月做到此,便是其他琴师,也没有谁能让苏华月突然进步那般快吧?
难道,到底辛琴师水平不差,正是在他的教导下,苏华月从前只是因为顽劣,没有对他的所教仔细学习,如今因为及笄礼的到来,她想要仔细学习了,便仅仅回忆起辛琴师从前的教导,便有了极大的突破?
此事若说不可能倒也有些说得过去,但还是令柳烟将信将疑。
不过听了苏华月的话后,柳烟此时的心绪,倒已不主要在关心苏华月的高超琴艺是如何学到的下。
而是在听到苏华月提及的苏若芝在苏华月的及笄礼上弹琴一事后,让她更加回想起了她今日来此的正事。
方才突然提起苏华月在及笄礼上的献琴艺一事,让她在嫉恨苏华月的表现优异之余,也好奇苏华月这般优秀的琴艺,究竟是师从何人,她又是何时学会的?所以谈偏了一些话题。
她今日主要要来问她的,因还是那件事。
因为此事,她这几日一直有些饮食难安,今日必然是要将那件事说清楚的。
不过那事她一时也有些难以开口,不知该如何问苏华月,所以在谈话的开始,便稍稍偏离了话题。
柳烟面上的担忧和沉重又隐隐开始变得更明显了起来。
柳烟对苏华月道:“如此,倒是那辛琴师将你教得好了。不过这也是华月你有天分,同样是辛琴师教,若芝弹的琴,便比你差多了。”
这话自然有些不信苏华月的意思。毕竟同样的老师,辛琴师将苏若芝教得还好些,为什么相反苏若芝的琴艺比她苏华月还差那么多?
又不待苏华月回答,柳烟又有些不自然地对苏华月道:“说起若芝,她在你的及笄礼上出了那般丑事,倒也是太令人意外了。谁成想她为了这次及笄礼,特意买的白衣裙的衣料竟是有问题,也不知那日她在弹琴时碰到了什么,衣料竟变得透明了……叫若芝在你的及笄上好一番出丑!”
柳烟说此话时,声色虽是她惯常的温温柔柔,但语气中却是透露出明显的快意。
不过也是,苏若芝在及笄礼上的衣物出事,本便是她的手笔,此事成功了,叫她如何不乐于得见呢?前番十数年的打压,她可能希望苏若芝与岑秋兰的惨,还远远不止眼前的这些。
而她刻意提及苏若芝做了那套白衣裙,原是刻意为了苏华月的及笄礼,明显便是有挑拨苏华月与苏若芝的意思。
毕竟本来是苏华月的及笄礼,苏若芝还特意为了这及笄礼做了弹琴的衣裙,其中的意味自是不言而明了。不过可惜的是,在柳烟的操控下,不仅苏若芝的弹琴黄了,她如今的名声更是降低了一个档次。
同时,对于苏若芝在苏华月及笄礼上所出的那件丑事,苏候原本怀疑是柳烟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