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跑回去的时候,主院里有些静悄悄的,她这心里咯噔一声,陡然下沉,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亦步亦趋的朝着内里走去。
有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尤其是站在房门口的时候,瞧着嬷嬷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整个人都是精神恍惚的。
“嬷嬷?”玉竹嗓音里夹杂着浓烈的哭腔,死死的拽住了嬷嬷的胳膊。
嬷嬷红着眼,“姑娘,别忙着哭,王妃还昏睡着,出了这么大的事,她身边不能没人,老奴先进宫跟殿下报个信,你……你进去吧!”
“公主没事,对吗?”玉竹流着泪问。
嬷嬷没吭声,抱着一盆子血,徐徐别开头。
“她不会有事的,对吧?”玉竹又问,“公主从小到大,连风寒都甚少,身子康健着呢!”
而且之前,虽然有过胎像不稳,却也只是累着,并不是真的胎像不稳,多数是为了骗骗栾胜那些东厂阉狗。
所以到了这一会,玉竹还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嬷嬷抬步离开,玉竹踉踉跄跄的进了门,整个人都是飘的,扑通就跪在了床前,瞧着还在昏迷的自家公主,真真是如同云里雾里,如同梦里一般。
大夫在旁边洗了手,无奈的叹了口气,终是摇摇头离开。
玉竹跪在那里,如同失了魂魄一般。
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嬷嬷一人在屋内看着灯火。
“姑娘?”嬷嬷凑上来。
玉竹定定的望着床榻上的云朵,神情呆滞的问嬷嬷,“怎么会这样呢?公主一直身子康健,大夫也都说了,胎儿很安稳,即便有所波动,只要好好休息,就没什么大碍,怎么会……”
“耳房里有人。”嬷嬷低声说,“你可以去问问缘由。”
玉竹愣愣的盯着她,显然是没明白过来,嬷嬷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妃此胎没得很奇怪,那位远方来客……”嬷嬷瞧了一眼门外,“客人在耳房内,未免东厂的探子瞧出端倪,老奴封锁了消息,所以院内院外,全无动静。”
玉竹还陷在悲痛之中,听得嬷嬷这般言语,含泪的眸子里翻涌着茫然不解。
“老奴听不懂南疆的话,只瞧着他那焦灼的神色,应该不是作假,且应该与公主关系不浅。玉竹姑娘是南疆来的,想必认得,您去看看?”嬷嬷将其搀起,“这儿有老奴看着,不会有事,你去弄清楚公主之事。”
玉竹站在那里,“嬷嬷说,那人来自南疆?”
“他写两个字,老奴就认得那个南字,想必能救王妃的,不是南疆……难道还是南都吗?”嬷嬷叹口气,“您去问问,回头也好给王妃一个交代。”
玉竹颔首,脑子里是嬷嬷那一句:公主此胎没得奇怪?
奇怪?
瞧着还在昏睡的自家公主,玉竹咬咬牙,推开角门进了耳房。
耳房只点了一盏豆灯,刚进去的时候有些昏暗,玉竹眉心微蹙,下意识的眯起眸子,瞧着灯下坐着的那人。
恍惚的,只能瞧见一个身影,因着眼睛不太适应这忽明忽暗,玉竹一时间还真是没认出来这背影的主人,只喊了句,“谁?”
“连我都不认识了?”那人说着一口南疆话,幽幽的起身转过来,面对着玉竹站着。
逆光中,玉竹更是瞧不清楚,赶紧往前走了两步。
待及至近处,玉竹终于看清楚了来人,当下瞪大眼睛,从方才的悲痛欲绝,变成了此刻的不敢置信,木愣愣的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对方。
“玉竹?”男人开口,“原本聪明伶俐的一丫头,怎么到了这地就变得傻乎乎的?可见这殷都的水土不养人,倒是把人给养傻了。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来!”
玉竹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忽然就“哇”的哭出声来,眼泪珠子“吧嗒”、“吧嗒”的往下掉,扑通一声跪地磕头,“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