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知道!”王太医说的是实话,他的确猜不透栾胜的手段,“但臣知道,您这太子之位多半是保不住了。”
李璟没有动静,若是换做早前,定是暴跳如雷,奈何现在心有余而力不足,除了忍着还是忍着。
“臣知道,您现在浑身疼,可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那您听臣说。”王太医低低的开口,“在来的路上,臣瞧见了东厂那帮人,似乎是朝着冷宫去了,原以为是去冷宫找人,毕竟偏殿那位走丢了,昨儿夜里找了一宿。”
李璟张了张嘴,“顾……”
“对,丢了!”王太医点头,“可后来转念一想,不对啊,人丢了也不可能丢在冷宫,人不往宫外跑,怎么还往冷宫里塞呢?所以臣就跟了上去,谁知道……”
说到这儿,王太医幽然叹口气。
“说!”李璟其实多半猜到了。
这宫里的事情瞒不住宫里的人,但总有些事情是例外的,比如说那些身份卑微,不足为道的人和事。
“臣瞧着,东厂的蕃子从冷宫里提溜出一个孩子,那孩子年岁不大,约莫七八岁的样子,瘦瘦弱弱的,瞧着不太聪明的样子。”王太医起身走到了桌案前。
话,说完了。
他相信,此时此刻,李璟的心里肯定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刺激一个病人,显然非良医所为。
可只要一想起李璟当初对苏幕,对沈东湛做的那些个事,王太医心里那点虚,彻底掀得一干二净,恨不能李璟一激动,绷得伤口二次开裂,疼个半死才好。
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真好!”李璟持着沙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笑得不鬼夜嚎还可怖,“他可真是好样的!”
他还没死,栾胜就忙不迭的要去找可以取代自己的人,果然是心狠手辣的东厂提督,当得起薄情寡义之名。
只是,李璟只要没死,就不会让栾胜好过。
“殿下莫要动怒。”王太医重新回到床前,“还是先养好伤罢了,其他的都先放一放,您这伤若是不养好,只怕来日不利于行,岂非更遂了旁人的心意?”
李璟躺在那里,回想着当日的情景。
地窖里黑漆漆的,唯有前面侍卫军手中的火把,明晃晃的光亮刺得人眼睛疼,当时他都来不及反应,忽然间周遭滚烫,紧接着便听得有石门打开的声音,刹那间如同闪电般的光亮袭来,耳畔只剩下了轰鸣声……
其后,便是现在。
到底是怎么回事,其实李璟自己也不太清楚。
“顺子……”李璟想起了跟在身边的顺子。
当时这小子掉头就跑,李璟转身的手,那小子已经快跑到了门口。
“顺子大难不死,被靖王府的人救了出来,但后来……被人杀死在靖王府了。”王太医叹口气,“殿下就别找了。”
李璟胳膊上的绷带,隐约有了血色,好半晌没有再吭声。
“殿下?”王太医赶紧取了绷带和药,“您可别激动,要不然伤口二次裂开,即便痊愈,这疤痕也是极为瘆人的!”
李璟目色猩红,躺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能任由王太医一层层的解开绷带,其后忍着皮肉撕扯的痛苦,重新上药、重新包扎……
待处置完了伤口,奴才已经端着药进了门。
李璟只能重新装昏迷,王太医便瞧着奴才喂了药,这才一边叮嘱着底下人,一边带着药箱出了寝殿。
“可得好生看着,别再莽莽撞撞的,太子终究是太子,只要皇上不开腔,谁都夺了不他的位。”王太医意味深长的开口,“尔等不可因为太子昏迷,就如此懈怠。”
底下人赶紧行礼,“是!”
瞧了一眼虚掩的寝殿大门,王太医大摇大摆的离去。
走了两条宫道,拐个弯,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瞧着早已等候在原地,一身飞鱼服的周南。
“是我!”周南摸了摸自己的脸,“如何?”
王太医点点头,“该说的都说了,气得伤口都崩开了,定然会跟栾胜彻底决裂。”
“等到栾胜成了孤家寡人,孤立无援之时,看我不扒了这老阉狗的皮!”